“我被送出来的时候,狱守们都说我是被送去最恐怖的处刑场的,我也没质疑,因为自己就认可了自己最后该去什么地方,”络腮胡苦笑下,耸耸肩,“可看来似乎不是普通的处刑场什么的啊,就这一个轿子里,也就我一个看着像罪犯。我也是后来才得到的消息,说是国家征集了一百人,不知道是要去做什么。”
“有人给我说,这个地方正要面临灾难,他们要救这里,需要我们的协助。”德古拉回想起那个骑士的话。
“那应该就是了,”络腮胡说,“这天不对劲,傻子都看得出来,我们肯定是要被送到很危险的地方,可能他们是要救城镇救国家,然后我们就是其中作为牺牲者的一群,到最后群众们都欢呼骑士团的伟大,却没多少人会记得这一百个被送去献出命的无名者吧。”
“所以我才说啊,我是去送死的,死什么的我已经看开了,也不觉得太难过,倒不如趁这个时候多享受下这柔软的座椅,把感觉留到下黄泉都不忘记。”络腮胡男人闭上眼缩进了靠垫里。
德古拉又看向其他人,除了络腮胡,其他三人都一直保持沉默,如果说大家都是和络腮胡一样是准备好要去送死的人,络腮胡更像是异类,他说他看开了生死了,可大家应该都是一样吧,否则怎么会坐进这个轿子里,可大家一个个都沉默无言的像是已经半死了。
“我是为了我孩子,”中年男人忽然开口,他一直都在听两人的对话,“你们不想听就当作是我自言自语好了,本来这种事也没什么需要告诉别人的,也可能是我想发泄出来什么吧。”
“他们怎么了吗?”德古拉问,这个时候他特感谢菲娜一直以为的教导,如今已经可以正常和别人交际,否则这个时候,自己要被闷死在这个小车厢里。
“重病,家里穷,一直付不起治疗的费用,只靠最基础的药物拖延着,我没什么本事,赚不来钱,父母也离世的早,妻子也在几年前抛弃了家,只剩我一个人带着我重病的两个孩子,”中年男人的脸上挂着疲惫,“你们提到了活下去的意义吧,说是意义,不如说,两个孩子是我活下去的动力,我要为他们挣钱,让他们能活着,如果只剩我一个人,可能也早就想着寻死了吧。”
“不久前,孩子们的病情变得更严重,不尽快得到最好的治疗,可能撑不过今年,”中年男人的脸上没有血色,“我走投无路了,这个时候得到了消息,只要我踏上这个车队,国家会负责我孩子一切的医药费,甚至今后的抚养费,还能送他们上学,国家会帮我把他们抚养长大,即使没了我,也没什么好怕了。”
“只是他们长大了是否还能记得自己有个父亲呢,不过不知道说不定更好,有个这样没有的父亲会让他们觉得难堪吧......”男人低下头,“不说了,我有点累,想最后再休息会儿。”
德古拉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他从菲娜那里学来了最基本的交际能力,却还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别人。他只能沉默。
“大叔呢?”德古拉又看向了左手边的粗犷汉子。
“报恩,”大汉开口,虽然面目凶悍,却意外的容易沟通。他目视着前方,也没有再看什么,德古拉还读不懂这种人的内心,只觉得也是做足了某种觉悟,“我也不能说与犯罪支流没有过瓜葛,曾被高层的某位骑士团长救过,如今他已经年迈下岗,家就在我们出发的那个城市里,他孤老一人,行动也不方便,如果到时候真的会有灾难袭击那里,他不方便逃生的,我这一条命就是他的,到了为他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报恩吗......”德古拉念叨着,他觉得自己此时的想法,也算是向菲娜报恩吧,毕竟是她给了自己一个温柔的世界,是她救了自己。
“爷爷呢?”
老人沉默着,顷刻,他也不睁眼,慢慢的开口,“算是为了国家。”
“为了国家?”
“我年轻是算是骑士团里职位较高的一人,退休以后也从未怠慢过锻炼,不是我夸大,即使现在,让你们几个年轻人一起上,我也有信心对抗你们全部,”老人说,“我成为骑士就是为了回报国家,但如今我已是老骨头了,什么事都轮不到我了,这次算是我为国家最后的贡献了,我不需要什么交易得到巨大的回报,我自甘踏入这个车队。”
老人说完便不再做声,大家都说出了自己的内心,车内的气氛再次归为死寂,中年男人垂着头,好像真的睡了,而络腮胡靠在垫子上似乎也陷入了沉睡,大汉依旧如无言的雕像盘着胳膊坐直身体,而老人保持着闭目沉默的姿态从未变化过。
所有人,的确都是在等待着死亡的到来,每个人都是不同的理由,或是求死,或是为了什么而献出自己,德古拉觉得这些人其实和自己是一样的,他们都因为什么,没有机会得到自己所理解的,所谓的普通人的生活。
原来像自己一样的人,还有这么多啊,就如同这条车队,长的像是环绕中庭的那条蛇,德古拉想起来曾经菲娜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