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正常人干不出这些事【中】
“不正常的事太多了,我便随便挑几件说给你听吧。话说借了钱之后,三个月的时间转眼便过去,这家伙还不上钱倒罢了,可恶的是,前些日子他竟然叫杨老爹拿着些古里古怪的砖头到集市上去叫卖,每块砖头居然要价——我先不说,姐姐,你见的事情比我多,猜猜多少钱?”
“古里古怪的砖头?”陈若兰愣了一下,随即胡乱猜了个数字,“十个铜子?”
“再猜!”
“十五?……二十?……还不对吗?好吧,三十!”
“姐姐,你太低估这家伙不正常的程度了。告诉你吧,就他那不知道哪里弄来的破砖头,真敢叫得出口,一百个铜子一块!”
棠儿说完咯咯直笑,姐姐脸上的精彩表情显然全在她的预料之中,笑了一会儿,一双粉白粉白的小拳头突然又攥得紧紧的,咬牙切齿道:“敢情他只负责定好价格,反正摆摊叫卖的是杨老爹,被人嘘被人笑的也是杨老爹,与他有何干系?姐姐你是知道的,便是时下最顶级的青砖,在最供不应求的时节,撑死了一个铜子也能买上两块,若是大量购置,价格只怕还能再实惠些。这家伙一块百无一用的破砖头,居然一百个铜子才能买上一块,你说他是不是脑子坏掉,还是想钱想疯了?”
陈若兰沉默了一会儿,显然在思考这件不大正常的事情,“他那砖头到底是什么做的?有何用途?卖这么贵,只怕不是用于筑建所用的寻常砖头吧?你可有去打听一番,或许这里头有些你所不知道的内情?眼见为实……”
棠儿又好气又好笑:“我还用得着打听吗,现在这些砖头就在咱们铺子里,这够眼见为实了吧?”
“……啊?”陈若兰有些意外,“……这又是怎么回事?”
“唉,我也是服了这人了。话说杨老爹辛辛苦苦,像个傻瓜一样替他摆了几天摊,神奇砖头愣是一块没卖出去——要我说,要是能卖出去,哪怕一块,那也真是见了鬼了,除非哪个好心人把杨老爹当成真傻子,看他可怜当是施舍给他,若非如此,只怕卖到猴年马月,也休想有人来买。他一个铜子也没卖着,没钱还我,后来索性就叫杨老爹把砖头寄放在我们铺子里,说是可以向过往的客人推售,若是卖了铜子,给我们抽些佣金,剩下的就直接还给我,用于抵扣借款。”
“他说寄售,你就答应了?”
“不是他,是杨老爹。不过依我看,寄售这主意十有八-九也是那家伙出的,只不过他倒是狡猾,叫杨老爹来跟我说,他肯定是算准了我不忍心拒绝杨老爹。”
陈若兰笑了。这便等于是有个固定的寄售点了,不但不要预付场地费、人工费,客流还相当可观,虽然要些佣金,但那是成交后才要给的,若是没卖出去,自然一分钱也不用给。她是生意场上的老手,哪能不晓得这其中的道理,听到这里也是觉得这人有趣。
“既然寄放在咱们铺子里售卖,那这砖头你肯定见过了,到底是什么金砖玉瓦?”
棠儿忍不住呸了一声:“哪来的什么金砖玉瓦,那砖块奇怪得紧,据说是用糯米、石膏粉……又加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随便找来几块木板钉个破模子,胡乱晾干制成的。硬度倒是有,跟个石头似的,若是砸到脚上准是钻心的疼。磕磕碜碜有棱有角,形状极不规则,拿着垫桌脚我还嫌它不好使。”
“……糯米?……石膏粉?”陈若兰想了一会儿,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那他有没有说那砖头到底有何用途?既然寄售,总要把卖点告知给你吧?”
棠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副完全被那个人打败的模样:“给马啊牛啊羊啊这些牲畜们吃的,驴子骡子也能吃,吃了能长膘,能干活……”
拿砖头给牲口们吃?陈若兰向来是个稳重的女子,听到这里也有些凌乱,抬手捋了捋垂到肩上的一绺黑发。
“姐姐你别笑,这可不是我胡乱编排的。杨老爹说了,这是那小子的原话,说得好像生怕我会吃掉他那宝贝砖头似的……喏,那天牛三叔也在场,不信你问他。硬得跟石头似的,锤子都砸不开,牛马的气力再大也咬不动啊,怎么个吃法,你说,我这是不是没脾气了?”
“那砖头呢,现在何处?”
“在铺子后面的马厩里扔着呢……”
“啊?”
“……难不成还要我摆个香案,布上酒菜,当神仙一样供起来?”
“这倒真是件怪事,”陈若兰被妹妹的话逗得微微一笑,她皱着眉头想了好长一会儿,也想不通这其中的道理,“正常人确实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还有吗?”
“当然有!”棠儿再次激动起来,“自从砖头这件事之后,我便对他有些好奇,特地去打听了一下,才发现此人真是劣迹斑斑,干过许多莫名其妙的事,比如……我想想,糟蹋黄豆算一件……”
“糟蹋黄豆?如何糟蹋?”
“这件事我起初也是听别人说的,不过后来我一是怕冤枉他,二是这事情委实有些匪夷所思,所以我还特地向杨老爹求证过,杨老爹支支吾吾,闪烁其词,八成是真的了……据说这家伙从我这里借到钱之后,马上就开始大量购入黄豆。”
“大量是多少?”
“据说花了两三百个铜子哩,在他们村里收了好几箩筐。先是蒸,蒸熟了之后好像还洒上面粉,面粉先前是特地叫杨老爹炒熟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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