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午后,杨清没有旁的事,一如既往地坐在院中发呆。他知道一会儿,那个姓杨的小姑娘又会自动跑过来缠他。争时夺刻,抓紧时间在他面前刷好感。一想到那个小姑娘,他真是头疼又好笑。
他闭着眼,好像都能听到她的唤声。正常时是“杨公子杨公子”,欢喜时是“杨清杨清杨清”。永远不知道适度在哪里,永远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她在村中的风评不太好,在整日追着他后,更是被人鄙夷到了极点。按说旁的姑娘早就脸红了,小姑娘却根本不在乎。使足了劲在他面前刷存在感……就好像一辈子只有这一次似的。
头疼啊。
不只是她,连云门的这帮小辈们一样让他觉得头疼。
杨清思忖:他是不是该插手下师侄们的正义?再不插手的话,他怕小姑娘都要嫁给他了。
正是此时,江岩与几个师侄匆匆从外而来,“师叔!”
江岩先进来,向师叔问安,目光在院中一梭巡,面上就带了失望之意,“杨姑娘不在啊?”
“世界变化真大,”杨清道,“现在寻她,都寻到我这里来了吗?”
江岩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脸刷的红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咳咳,”他不知道怎么说,“听村民说村里来了一帮背剑的江湖男女,好像带走了杨姑娘。”
杨清轻松的神情,慢慢消失,垂下眼,“背剑的男女?”他目光直接刷过神情古怪的江岩,看向他身后的另一少年,平日平和的语气此时也很正常,但总有种严厉在其中,“尚淮,你来说。”
“应该是茗剑派人,”尚淮不理会江师兄的尴尬,耿直道,“我们在村口碰到村民,说来了一帮冷冰冰、很凶的江湖人,问是不是我们的同伴。我们在杨姑娘住处附近的路上看到血迹,没找到杨姑娘。”
“茗剑派的人带走了杨姑娘,”杨清轻轻点下头,“唔,他们也来西南了。看来是要对魔女望月死后的事分杯羹了?”
魔女望月?!
江岩和尚淮互相看一眼,神情都有些奇怪,因为他们想到另一个人了:杨望月。
啊,之前一直觉得杨姑娘名字好耳熟。但魔女望月那个层次的,出了山门后,师叔就没提过,他们自觉师叔和魔女望月之间有些暧-昧,也不敢主动问。结果一路到了西南,师叔都没提起这个人,大家几乎快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杨清现在突然提起,他们才想起来——啊!杨姑娘的长辈怎么想的呢,不知道魔女望月声名狼藉么,怎么给姑娘取这么个容易惹人误会的名字啊。
再看师叔低着头似沉思,几个少年眨眨眼:师叔知不知道杨姑娘和魔教圣女的名字好像哦?
杨清五感敏锐,察觉他们之间的古怪,“怎么?”
江岩干笑,“师叔,您不要操心。如果真是茗剑派的人来了西南,带走了杨姑娘,我们会去跟他们交涉的。”
尚淮撇嘴,“江师兄,你是怕云师姐会掺和在里面吧?”
江岩红着脖子瞪他一眼。
杨清慢慢起身,“行了,事已至此,我亲自走一趟。”
江岩一愣,然后小声,“……师叔你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吗?”
杨清:……
他看眼这帮师侄,大家顿时木着脸不敢多说了。
杨清若有所思——
茗剑派与云门一样是大派,想在魔教圣女望月死后,在魔教那里分杯羹,若真是他们来了西南,云门都派了他这个常年不出行的长辈,茗剑派又怎么会只有一帮小辈出来?茗剑派那里必然有一位长辈带着,这帮师侄们去,讨不了好。
必须得杨清去。
所以事实上,杨清倒真称得上“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再有又多了人,难免联想到魔女望月那里。想到魔教圣女望月,杨清青黑的浓密眼睫垂落,遮住他眼底复杂的神情——
世人总在疑心他与魔女望月有点什么。为避嫌,他连云门都不怎么离开。就这样,在魔教圣女的大肆宣传下,整个江湖都在传两人的八卦。
众人眼中,他清高冷傲,正义凛然,却为情所困;而魔教圣女肆意张扬,心狠手辣,却偏偏爱上正道栋梁。
世人眼中,魔教圣女望月为了得到他,不择手段。男女通吃通杀威胁的说法本就不少,吃人的传闻都被多才多艺的江湖人传了出来。
而事实,他们又了解魔教圣女望月几分呢?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谁又清楚呢?
偏偏,因为不得已的原因,杨清是了解过望月的。她、她……想到昔年,她神采张扬,在他面前仰着下巴,受魔教诸人追捧。她也高高在上,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对他一个人低下头。杨清有些出神。
算了,多想无益,人已经死了。
云门诸人都大松口气,若是他流露出点什么情绪,掌门又要紧张地追问他“是不是对望月动心”。不好让众人担心,他还是继续高冷吧。
当杨清亲自出马、寻茗剑派要人的时候,杨望月在一间房中转醒。这是一间布置很单调的屋子,望月坐在床头,双手被缚在身后,几绺碎发贴着面颊,她眼睛幽黑,飞快地扫完自己的处境。
门外有晃动的人影,小声的说话声——
“里面真的是那个杨望月?”
“当然是啊,老爷为了拿下她,还欠了茗剑派一个大人情。”
“听说是个小美人嘿嘿嘿。”
“自然是好看!她刚被送来时,娇滴滴地晕着,那个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