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生死攸关之际所想到的,往往都是生命中最为不舍的。
我知道苏幕的死,我的心很痛。
这份痛是我十几年来痛的极致,不见阳光,不见彩虹,心如死灰。
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身世所牵扯的皇朝之乱。
八百里土寨风雨飘摇,军阀与日寇的相继袭扰,三大土司对我的驱逐,这一切的一切加诸在我身上,对我的逼迫,无形的枷锁让我在这里几乎没有立锥之地。
但,终日在我脑海中浮现的,我原以为是那些阴谋笼罩在八百里土寨,而我做为其中一员,应该去反抗、去掀开,直到此时此刻我才明白,我真正想做的只是复仇,因我心中没有悔意。
复仇也只是一个幌子,说到底,苏幕、我的妹妹,我真的不能够去接受你我生死永隔的现实,这不是你我生命交错应该的结局。
然而,你的死亡是既成的事实,我无力改变。
我唯有逃避,逃避中唯有杀伐可以在片刻中抹淡。
抹淡那刻骨铭心的痛楚。
只是现在,我也要死了么?
这样也好,下辈子我一定要告诉你,妹妹,我喜欢你。
眼中含着眼泪,缓缓闭上了眼睛,任那丝丝晶莹淌下,即便我杀了连云山又有何用?
那人如狂风般呼啸而来,长刀抡起,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
那白光如此耀眼。
这一刹那间,心里猛然间醒悟过来,即便是死,为何要借他人之手?
我不惧死,因我的心已死,而这并不代表任何人都可以杀我!
我的命属于自己,可以因为苏幕而轻淡,别人却是没有这个资格。
我提起了匕首,在那白光袭来的瞬间,只听见一声清脆的碰撞声。我的手臂被震得发麻,整个身体重重向后跌倒。
这个倭人不仅速度快,力量也不容小觑。
他站在那里,身上长衣飘飘,一步步向着我逼近。
另外的三个倭人纹丝不动,只是直直的看着我,如同是看着一个死人的眼神。
那人距我只有三步,我站起身子,若是被动受着不如主动出击,主动或许还有机会。
虽然机会很小,可我没有选择。
正当我积蓄力量准备出击的刹那,忽听得右边传来一声尖锐。
只呼吸之间,又是一声刺耳的碰撞。这一次,倒退的却是那倭人。
一把寒光匕首划过我的耳边,插在了身后的树上。
沉妆来了!
她身如鬼魅,飘忽而至,稳稳落在我的身前。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瘦娇小,可此刻在我的眼中,她的形象却是那么高大。
沉妆回头看了看我。
“你没有受伤吧?”
我摇摇头,想了想,道:“他们是倭人,武功不弱,你要小心。”
沉妆拔出了插在树上的匕首。
“在我眼中不过是些强盗土匪而已,你不要怕,有本女侠在此,定能护得你周全。”
我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随即向后退去。
方才沉妆从远处扔出匕首阻挡了正要攻击我那倭人的刀,其力量让那倭人倒退,由此四个倭人便不敢小觑沉妆。
右侧一人举到冲出,正是当头对着沉妆劈下,于此同时另外三人也在同一时间行动。
沉妆却是不急,待那刀锋眼看近身时,她才脚下一点,身影闪速,避开的速度却是快过倭人劈下的刀。
一记交锋,眼花缭乱,我只是听见了匕首与长刀强烈碰撞的声音。
沉妆一跃而起,落在树枝上,她扫视了四个倭人,有些不屑的说道:“武士刀武士道,你们是信奉武士道的人。记得师傅说过,在武学之中不应该存在武士道一种,见着杀之,不可留情。今天既然让我遇见了,那就该是你们的结束之日!”
我知道沉妆的身形灵活,可这四个倭人的速度在我看来同样是极快,然而此时一对比才发现,沉妆的速度远远高出四个倭人。
匕首藏与她的袖口之内,在闪身躲避之间夹着攻击。于我这里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于四个倭人那里却是手臂、胸口上肉眼可见的伤口。
倭人嘀咕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但看他们的架势不攻取防,已然显现了退意。
可是沉妆既然已经说出“见着杀之”的话,她又怎么会放走他们?
更何况,在我的认识里,沉妆看似天真无邪的一个少女,但杀起人来犹屠夫宰猪,是工作一般。
沉妆是怎么杀死的四个倭人我并没有看见,因为我听见了不远处似有动静。随即隐隐观察了一下,应该是那伙军人已经追来。
那伙军人手里可是有枪的,且人多势众,武功的高低在他们面前不能成事。
沉妆说:“跟我走。”
她带的路于我而言很陌生。
“你可找见了你的师兄?”
沉妆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找到师兄,不过我看见了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三个字使我心神一震,我立刻联想到了我的师傅。
“那黑衣人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一方面那黑衣人身手不错,我不敢跟的太近,另一方面你迟迟不来,我也担心你会出事。”
我的心里瞬间感动,今夜若不是沉妆来的及时,恐怕现在我已经死了吧!
“谢谢你。”我看着她,由衷的说道。
她扑哧一笑:“谢我什么?”
“谢你救了我一命。”
她戳了一下我的腰间,道:“不用言谢的,我说过我是个侠女,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