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罗哭了,眼泪霎那如开闸洪水怎样都止不住:“我对大姐说过,我曾经有多么庆幸美莎是女孩,至少可以躲过生为王子重担压身的宿命。可是……如果这样也不行,逃无可逃还是要被推进危险旋涡,很抱歉,我不答应!求你!不要把这副重担扔给美莎!当所有爱憎集于一身,当所有的纷争矛头都指向你,我太清楚这是什么滋味!我已经受够了!所以绝对不能容许我的女儿再去重蹈覆辙!”
凯瑟王不接受,他的情绪比她更加激动,厉声提醒她:“请你搞清楚,美莎不仅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王室宫廷里的肮脏险恶,那些游戏规则我会不比你清楚?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认为我会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儿吗?”
迦罗却说:“是啊,问题就在这里,做一个国王唯一的女儿该何其不幸?到了今天,你保护美莎唯一可行的方式已经只剩下一种,这就是我必须离开的原因!”
她不让他争辩开口,直接问出最尖刻的问题:“好,就算你有能力保护美莎平安长大,但是长大以后呢?到了该谈婚论嫁时又打算如何面对?你怎能知道或者决定,日后谁会是美莎的意中人?她喜欢的可能是一个王室贵族,也可能就是一个平民百姓,他可以是农夫、牧民、奴隶甚至是一个外邦的过客,这种事根本就不是任何人能够提前预测的!请你告诉我,如果美莎最终选择的心上人,却不是一个合适的王位继承人选你该怎么办?是拆散有情人,妄顾女儿一生的幸福;还是成就一对儿小情侣,却妄顾一个国家的未来?真到那时,你又该作何取舍?”
凯瑟王被问住了,是啊,一个喜欢的对象,与一个合适的人选,当这二者无法兼顾时才是最难的困境。作为父亲,他当然会选择女儿,但是作为一个王,却必须选择国家!
疼痛还有疼惜,迦罗知道这样的选择题对他有多么残酷,可是,为父母的责任却不容逃避。她低声恳求:“求你,不要给美莎埋下这种祸根。我只希望我们的女儿可以平安长大,等到日后婚嫁,也可以拥有这份选择的自由!对,自由选择的权利……这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求你……”
“求我什么?你想让我怎么做?!又凭什么认为我可以做得到?!”
难言心口剧痛,痛得他快要喘不上气,凯瑟王受不了,近乎失控的激动反问:“为何不直接说出来?你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你……你把我当成了什么?难道是一件物品,一厢情愿就可以随手推开?你怎么可以把这样的难题丢给我?”
“总好过丢给美莎!”
泪水模糊影像,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所以……只能请你原谅,母亲和妻子,当无法兼顾只能二者选其一,我必须选择女儿。我不能坐看她日后一生的幸福沦为权力角逐的牺牲品!不能让她因为父母留下的难题而葬送获得幸福的权利!所以……答应我吧,离宫、退位,这是最后一件……我必须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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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奥斯坦行宫的,一颗心仿佛被撕成了几瓣,再也无法拼凑完整。她的自作主张,她的任性疯狂,终于……他听懂了。也就是说,她是为了给女儿一生的平安幸福清除障碍,而选择放逐了自己!
“啊——————!!!!”
黯然回归王宫,沉默的王在瞬间爆发,如发疯的猛兽砸烂手边所有能触碰到的东西。痛到极点的苦闷与悲伤,已经不是任何方式能够宣泄。心口如同压了巨石,无论怎样都喘不上气。一如神秘老太婆的无情话语:活着,就要被生活所伤。是的,他已经被伤得体无完肤,痛不可当。生命中的妻选择离去,他妥协了——关乎女儿的尖锐质问无一言可以反驳,也就到了不得不妥协的绝地。迦罗从此搬离王宫,但是退位,不准!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法再接受的底线!她是他的妻子,是帝国王后!这是任何时候任何人都休想改变的事实!
极致痛苦中,凯瑟王传召书记官,咬牙恨声一字一句的说:“拟诏书!写:王后病重,招募天下能人神医,不论出身、地位、种族,无论是谁,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能治好王后的病,天下财富,任凭予取予求!”
国王诏书当场发出去,自此后,阿丽娜病重的消息传扬四方,凯瑟王也惟有以此当作最后的希望,企盼奇迹来扭转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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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里西亚总督府邸,裘德还没有任何一次回家的脚步这样急切!见到刚刚从哈图萨斯回来的妻,他抓住人难掩慌乱:“怎么样?阿丽娜到底病得有多重?”
未等开口,凯伊已是泣不成声:“阿丽娜,她……”
“她怎么了?你快说呀!”
凯伊哽咽说起王城现状,裘德听呆了,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哭,完全无法接受如此残酷的事实:“怎会这样?记得临别送行时明明还好好的,这才过去多久?短短一两年的时间怎么就能病到这种地步?!”
凯伊擦一把眼泪,告诉他:“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告诉你,女官职责,我现在必须回到阿丽娜身边,还有亚伦和苏珥也要一同带去,阿丽娜希望……孩子们能在身边多聚聚,她说……说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