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齐澜楠说完,那边一直静候的李梦泉也将周念的尸体交给元勃后走了过来。她目光坚定与齐澜楠两两对视,莫名生出几分患难见真情的味道。
“古颜夕,我不喜欢你这是你一直都知道的,但谁让我兄弟喜欢你呢?所以……请你一定一定救活他,这样我的牺牲才不是浪费。”
说完,齐澜楠大手一挥,一句“走”,将他们推出,自己则提剑而上。
由于被齐澜楠的龙炎之气所绊,黑衣男人一时间无力分身去将古颜夕他们拦住。
下首的李继见状急忙飞身赶了过去,谁料行到一半就被宫中侍卫所截,再度打了起来。
“肖洛凡,你还愣着干嘛,快点把人抓回来啊!”
李继气不打一处来,口中怒吼,却不见肖洛凡有任何反应。他一脸怔怔望着古颜夕他们离开的身影,没有阻拦也没有帮忙,只那么看着,最后低下头,望着自己那双沾满鲜血的双手。
“回不去了呵……”他笑说着,眼睛红了。
宫门前的战况越演越烈,明明是新帝登基的大好日子,却是用血铺除了一条康庄大道。这时就见一旁的拐角处正藏着三两个身影,其中高个的男子目光幽深望着那儿,直到身旁人小声道:“公子,咱们要不要……”
“不必,让他们互相斗就好。”
“那咱们……”
男子正要说出“坐享渔翁之利”时,就听身后传来一道笑声。他浑身一震猛地转身,就见一个男子站在自己身边,面色苍白,一只假眼十分明显。
而此时此刻,古颜夕他们一行早已快马加鞭冲出了珉合城。
去的时候好端端的一群人,回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狼狈。那回程的道路就像是被鲜血铺出来的一样,遍地狼藉,满目哀凉。
范家跟应候王府的人死伤大半,剩下的一群也多多少少受了伤,尽管这样他们仍旧护在前行的队伍两侧,只为了将各自的主子彻底送出齐宣,以求平安。
宽敞的马车内分成了三部分,叶繁花守在范御熙身边替他疗伤,凌薇则在另一边给元勃包扎。古颜夕守在应墨隐旁边,一句话不说,面上表情全无。她死死握住他的手,那样用力几乎快要将骨头都硌断了。然而应墨隐却只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没有说过话,亦是没有睁开眼看过她半分。
能感受到他逐渐流失的生命,摸着他渐渐低下去的体温,古颜夕没来由一阵恐慌。她突然松了手在自己身上翻找着什么,她记得她有很多灵丹妙药啊,总有一颗能够让他醒来不是吗?
古颜夕找啊找,动作疯狂地几乎要将自己都抓伤,马车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看着她的目光那般哀痛,到最后范御熙终于看不下去,走上前按住了古颜夕的肩膀。
“颜夕……你不要这样,应墨隐他……”
“他没有死,我不准你说他死!”猛地转头,古颜夕用尽全力怒吼,冲着这个从小到大最是依赖的表哥。
范御熙的眼神是那般哀凉,其实他伤的并不比应墨隐轻,然而或许因为表哥只能是表哥,但爱人则是刻骨铭心的,所以古颜夕心里眼里只有应墨隐,却全然忘了他其实不比她好受多少。
他甚至在想,如果这一刻躺在那里的人是自己,古颜夕还会不会如此绝望?
“颜夕,他没有死。”少顷,范御熙柔声道,伸出手拍了拍古颜夕的脑袋。
“可是你不要这样啊,你会弄伤自己的,到时候他醒来看到你这幅样子,只会更难过。
你不希望他难过不是吗,所以,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古颜夕怔怔望着范御熙,他的一番话似这冰凉境地的一注温泉,灌进了她心中,让她的身体暖了起来,四肢也总算恢复了点力气。
重新回头看向应墨隐,古颜夕带着血痕的手缓缓伸出,却不知该如何触下。良久她将手讪讪收回,挫败地瘫坐在地。
“都怪我,若非我一意孤行狂妄自大,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不怪你啊傻瓜,没有人会怪你的。”范御熙艰难地蹲坐下来,一下下轻抚她的长发,“不信你问,这车里的哪一个人不是真心实意想问你做些事?”
“可是我不配啊,我不配让你们如此对待。你知道吗,周念死了,他死在我怀里,他跟我说他回不了家了。阿隐伤了,他同样倒在我怀里,然后跟我说他不能继续陪我走下去了。表哥,我是真的怕,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倒在我面前,你知道我有多恨,我甚至想砍了这双手,这样我就不用触摸着你们的身体看着你们一点点在我面前消失……”
古颜夕的声音嘶哑,明明想哭,却紧咬着嘴不肯落泪半分。她软弱够了也自责够了,可是她却没有办法改变这境遇,不能为众人谋求一个盛世安康。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切是冲她来的,只要她肯开启凰图,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可他们更清楚的是以古颜夕目前的状况,开启凰图无异于是找死,所以为了不让她死,其余人才会这样拼命。
明明,他们只是想互相分担罢了。
范御熙第一次不知该说什么,面对古颜夕的哀痛,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静静聆听。微微叹了一声,他伸手揽过她的头靠在了自己肩上,曾几何时,他也幻想过这等岁月静好的画面,却从没想过越是美好的事,有时候背后越是残酷。
一路无言,众人的心情全都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