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十万两白银?”饶是大轮寺在吐蕃地位尊崇,财雄势大,听见这个数字,多查巴和阿底仁钦也被震得目瞪口呆。
要知道,对西域的某些小国来说,整个国库中也不见得有五十万两白银;而宋辽檀渊之盟后,大宋每年向辽国输送的岁币也不过是白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罢了。如今李秋水竟然为了买两个人的脑袋,就花去白银五十万两?哪怕李秋水贵为王妃,西夏也称得上是强国,但它连年与宋、辽征战,军费开销一直捉襟见肘,李元昊绝不可能为了她的私仇而花费如此庞大的开支。
慕容立清楚李秋水的根底,他知道李家其实是西夏王族的旁支远亲,五代十国中期,因避难逃到中原定居。而在三十多年前,当时李元昊还是西夏王子,其人便已野心勃勃,不甘臣服大宋。
他暗中派人联络李家,想要李家加入他的阵营,作为交换,他承诺将来若为西夏王,便娶李家之女为西夏王妃,李家也能够以西夏皇亲的身份回归本国。李家族长和李元昊一拍即合,当时本想将李沧海嫁给李元昊,不料李沧海性子倔强,竟然离家出走,还和慕容立私定终身。结果就是这桩婚事一拖几十年,直至李秋水和无崖子反目,心灰意冷之下,这才嫁到西夏。
虽然李元昊和李家的联姻拖了许多年才终于实现,但两边的合作并未因此而搁浅。相反,李元昊在数十年间一直为李家提供人力财力,助李家在中原坐大,得以在官场和军方插入人手。而到了宋夏战争时,无数大宋的情报便从李家源源不断地汇入西夏,使得西夏在战场上处处占先。
待到李秋水成为西夏王妃之后,中原的李家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回归西夏本国,一部分继续留在中原,为西夏刺探消息。李秋水并不甘于做一名深宫妃嫔,她凭借自己的武功心计,为李元昊组建一品堂、在对宋事务上频献妙计,很快便成为了李元昊依为臂膀的权妃,也令本家壮大为西夏豪门之一。
所以慕容立知道,凭借李秋水在西夏朝堂上的地位,再加上她本家的财力,定然能够拿得出这五十万两白银,但也难免会大伤元气。他沉思片刻,问道:“李师姐,若真有人杀了丁渔和天山童姥,难道你真打算真金白银地照付?”
“有何不可?”李秋水轻笑道:“若真有人杀了那贱人和贼秃,莫说五十万两,便是再多我也心甘情愿。”
“且慢!”阿底仁钦神色不善地道:“李施主,当初我们说好,我大轮寺助你覆灭灵鹫宫、斩杀天山童姥,但灵鹫宫中,有关生死符的功法都归我大轮寺所有。但照你说过,以天山童姥的性情,定会在离开灵鹫宫之前将所有武功典籍毁掉,若她再死在西域人手中,那生死符功法世上还有谁人知晓?我大轮寺大举出动,难不成白跑一趟!”
多查巴一听师兄之言,顿时醒悟过来,同样怒气冲冲地望着李秋水。
原来大轮寺之所以参与到这次围攻当中,原因并非如他们所说,为了斩除天山童姥这个魔头,还武林清静;而是为了得到生死符这一控制旁人的绝强利器。
自从一百多年前朗达磨灭佛之后(详见本书第一卷第十四章),吐蕃分裂成大大小小的地盘,被各大领主、寺庙把持,各自为政。时间一长,自然再无人愿意在头上顶一尊“国主”。一旦有人流露出一统吐蕃的意图,还会遭到所有领主、法主的敌视。
大轮寺为吐蕃第一大寺,不仅所辖地盘为吐蕃之最,信徒数量同样为吐蕃第一。因此大轮寺早有统一吐蕃之志,他们甚至还找来了当年吐蕃国主的嫡系后裔,一旦力量足够,便将其推出前台作国主,而大轮寺则隐在后方做“太上皇”。
只可惜,大轮寺力量虽强,却没有强大到能够力压吐蕃全境的程度,且近年来不少领主法主意识到大轮寺的野心,已组成联盟与其对抗,这使得大轮寺的处境更加艰难。
正因如此,大轮寺才会对生死符额外眼红,如果他们掌握了生死符,便能以之操控所有反对者,届时统一吐蕃易如反掌。可一旦听到李秋水的安排可能令他们与生死符失之交臂,便是沉稳若阿仁底钦,也忍不住要和李秋水翻脸。
李秋水不慌不忙地理了理头发,好整以暇地道:“二位大师莫急,且听我说完。我虽然设下了这一天价赏格,但我从不认为,当真会有人能领到这五十万两赏银。
那丁渔和尚的武功之高,想必各位已见识到几分,以我看来,整个西域中,能接下他十招的人怕不足一掌之数,能胜他一招半式的更是一个也无;而且内力到了这种程度,天下间能毒倒他的毒物也寥寥无几——打不过、毒不倒,那些西域人用什么来杀他?”
多查巴愣了一愣,觉得李秋水所说似乎也有些道理,但他却想不明白:“既是如此,你开出这天价的赏格还有何意义?”
李秋水摇头笑道:“我开出赏格,不是为了让他死在旁人手上,而是让他时刻绷紧神经,小心周围角落里射出的暗器、提防下一步踩上的地面会不会是陷阱;让他不敢放心喝一口水、吃一口干粮,万一中了毒,虽然毒他不死,但也能让他耗损内力将毒素逼出体外。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发动眼线,时刻留意他们二人的行踪,等到他们走出西域的那一刻,便是我们出手之时——一边是精神、体力、内力三重消耗,一边是养精蓄锐以逸待劳,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