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大婚后又过了月余,万里之外的赵叙才传来动身回程的消息。
此刻的天色说不上晚,但在即将入冬的时节,下午的日头一天不如一天,寡淡的日光平添几份萧瑟苍白。又因着风头大,门窗关得紧实,所以屋里早早点了灯。
“可算要回来了,一直没什么音讯,怪让人担心的。”萧雪琼嗑着松子说道,她歪着头瞧向身边坐着的李月容,而对方在告诉她赵叙的消息后,又拿起另外一叠信笺,映着灯细细地读起来,并没有回她的话。
似乎是烛光明亮的颜色带着温度,萧雪琼觉得自己全身都暖洋洋的。好温馨的时刻啊......萧雪琼心里默默感叹着,当然,如果在这个温馨的时刻,她的月容姐姐能注意她一下就更好了。
“不知道将军什么时候能抵京呢?眼看就入冬了,总得在落雪前到吧........”萧雪琼自言自语说着。
李月容抬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打趣道:“我竟不知道,你这么惦记赵叙?”
“这是自然,”萧雪琼一本正经:“不是我说,将军真是世间少有的好人。你看,我勾搭了他明媒正娶的夫人,给他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他还对我这么好,我难道不该关心他?”
“噗!”李月容没忍住,被这番论调逗得笑个不停。
“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萧雪琼也憋不住了,笑着问。
“对~对!你说得太对了,我该惭愧才是,赵叙受了这么大“委屈”,我以后也要向你一样多多关心他才好。”
萧雪琼却不乐意了,连连摆手道:“那就不用了,你太关心他,我会吃醋的!”
李月容笑道:“这就说不过去了吧,怎么就许你惦记着他?难道我不会吃醋么?”
萧雪琼一张小嘴微撅着,颇为不满地回道:“那哪里能一样呢?你呢,和他是正儿八经的夫妻,按照民间的说法,是几世修来的缘分,百年之后还要在一个墓里住着。我就不一样了,我可是小妾。我关心将军,是出于下人对宽厚主人的感激,你惦记他那就是伉俪情深了。”
李月容哭笑不得,无奈道:“你这理,歪到江州了!”
“为什么是江州啊?”萧雪琼有特殊的找重点技巧。
“因为我正看的江州的来信啊。”李月容扬了扬手上的信笺,复又放下,两根修长的玉指敲打在纸页上,发出轻微而富有节奏的声响。
“是我二姐的公公么?”萧雪琼问道。
“没错,不过这次执笔的是你二姐的相公。你是如何猜到的?”
萧雪琼撇撇嘴:“他们一家有事没事地往我们府上送厚礼,这江州离京城山高水远的,他们总不会是为了我这个驸马府的小妾而献殷勤吧?想想也知道,定是有求于你和将军。”
“噢,还有秦王殿下。”萧雪琼又补充道。
李月容略微沉吟了一下:“可不是有求于我这么简单,他们是想在朝中找个稳妥的靠山。现下最得宠的几位皇子中,三皇子背后是梁家,而梁家与你姐姐嫁的江州齐家是出了名的不对付,你父亲在位时,他们为了争权夺利没少互相捅过刀子。至于五皇子,他是有些本事,无奈自己生母的出身上不了台面,不能借力不说,一帮穷亲难友还得托他的后腿。”
萧雪琼抚着下巴接道:“所以,我们秦王殿下文武双全,母家显贵,又和他们没有过节,难怪他们要报这条大腿了。如此煞费苦心地讨好姐姐,是想让姐姐牵线搭桥吧?”
“半对半错。”李月容笑眯眯地说,可却不接着解释哪里对哪里错。她近来越发不顾忌和萧雪琼谈这些烦心事了,甚至从中体会出趣意来。
“哪里错了呢?”萧雪琼果然追问道。
“他们看中了阿恪是真,但并不需要我牵线搭桥,事实上,他们早通过宁慈心的哥哥搭上了阿恪。齐家是东南一霸,阿恪也有意和他们结盟,不过是碍于我,一直未向那边表态。齐家迟迟不能遂愿,而阿恪身边的人,又或许是他本人,透露出症结在我这儿,才有了这一番“殷情切意”。”
“哦……原来如此。因为二姐的缘故,我也听宫里人说起过齐家,乃是江东望族,世居高位。更难能可贵的是,族中子弟允文允武,大不同于一般显贵之家。像辞冰家里,便是一门将帅。又比如我们将军出身的赵家,一家都是读书科考入仕,唯独出了将军这样一个异端。”
“你说得不错,确实如此。”李月容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那姐姐为什么不看好齐家呢?”萧雪琼问道。
“这要说起我父皇起兵时的形势了,那时你父皇刚被谋害没多久,”说到这儿,李月容有些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见萧雪琼毫无伤感之色才继续说道:“正是四方蠢动,但凡有些势力的世家大族,无不想趁乱取利,登上至尊之位。可问题在于,虽然门第有高低,势力有强弱,但即使是其中最强的一方,也没有把握一一征服所有的潜在对手。贸然出手,无异于火中取栗。这也是为什么元托这个蠢蛋弑君以后还能做上好几天的皇帝梦。”
萧雪琼虽未曾想过这些,但李月容徐徐道来,她也不难听懂。
“在众人逡巡不前之时,李家一路东进,不过数月就打到京师,你觉得为何如此容易呢?”李月容问萧雪琼。
“唔......”萧雪琼想了想,回道:“因为姐姐家势力最大吧,他们虽有一较胜负的冲动,但又不敢妄动。”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