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刘庆隆此时脑中翻滚着如此的想法,但是脸上还是恭恭敬敬的,等着知府大人的训话。福州知府的职责,是民事和民生,这军事一途,实难理解。此刻晏世轮看到东北方向的金乡水师和武装商船逐渐的远去琉球,对着大明水师方向,也在不断的进行着猜测。在打出旗号后,依照“灭虏”的航速,小半个时辰就会和他们汇合,这次要比和汪老爷子那次会谈要难应付多了,面对着历史人物,晏世轮虽然克服了心里压力,但是仍需从语言、举止上,做到与时代无违和感,不然自己和宁凤晨的突兀出现,还是会让有心人感觉蹊跷的,于是,摒神凝气的开始酝酿,搜肠刮肚的找寻文言文知识,恨不得重新回到小学、初中再回回炉。
“庆隆,东南琉球方向战况如何啊?”,在大明水师船队内,“三军司命”号旗与“坐纛”旗号同挂于一艘福船内,三军司命号旗上书了一个斗大的“刘“字,这是福建海防都指挥使刘庆隆的坐船,而坐纛却上书了一个齐,福州海防巡检司没有齐姓官员,那么只能是福州衙门的人,而福州衙门,只有知府齐思成一人姓齐,此都指挥使是“省“级武官官阶,位居正二品,而福州知府,充其量是个正四品,差了好几级,仍然是以文官位尊,大明的”以文御武“可见一斑。此刻甲板上坐满了福建都指挥司和福州巡检司众官员,这福州知府的出现,实乃突兀至极。
“回大人,哨探来报,倭寇隐于浓雾,此时已入酉时,实难清点其战船、旗号,但以火炮之稠密,想必战况焦灼,大人,我等还要再在此地等吗?”刘庆隆想的是,这荷兰人无缘无故跑到东南外海,一共三艘三桅主舰、十五艘蜈蚣船(多桨风帆战船,用于后卫),一共不足千人。此时我军位于上风位,红夷处于劣势,而且抛锚驻船,此时出动,必定打红夷个措手不及,这知府大人还在等什么,澎湖之战被红夷吓破胆了吗?
齐思成看着东方十几海里外的方向,没有千里眼,只能依稀见到荷兰红夷的桅杆,轻轻的抿了口茶,从容不迫的道“庆隆,见大海澎湃中,万难接济战。夷舟坚统大,能毒人于十里外,我舟当之无不糜碎。即有水犀十万,技无所施”,
听到齐思成的话,刘庆隆大吼一声——“大人说的好!”,只见这话说的有理有据有分析,说的刘庆隆是拍手称好,但,这么文绉绉的辞令,说的啥意思?刘庆隆的手拍着大腿,力道渐渐小了起来,吱吱唔唔道:“大人,您说的对,但是大人您说到他古奥,啥意思嘞?”刘庆隆不好意思的抬起手拍着脑袋,红着脸道。其实,众武官在平日里操练、轮岗,基本上都是白话的,很少这么文绉绉,刘庆隆又不是文武全才,的确很难理解。底下众人也有很多不甚了解的,但是实难开口发问,只能嘟嘟囔囔的附和齐思成,
看着地下的唯唯诺诺,齐思成心底里一丝的无奈,道:“红夷的战船,大我福船数倍,以往的接舷战,很难得到便宜。而且红夷火器犀利,今虽出海有五十余艘、三千余众,然难以讨到便宜啊”齐思成看着远方的荷兰红夷众战舰,发出了声声感慨。
说道这里,哪还有不明之理,刘庆隆等人也是在澎湖时见过红夷火炮犀利的,但是,这齐大人也担心过了头吧?红夷近战真的不行,只待众兄弟接舷后,撒出船帮钩、暗钩,勾住这些大船,兄弟们上了红夷只船后,几息之间这红夷必定举手投降,当年海寇杨天生没少用这招,打出了我大明的威风,这还没开战呢,怎么齐大人先泄了气?没等刘庆隆出声反驳,齐思成又道:“第见青烟一缕,此几应手糜烂,无声迹可寻,徐徐扬帆去,不折一镞,而官军死者已无算。红夷勇鸷绝伦,战器事事精工,合闽舟师,不足撄其锋”
这回众将士听明白了,虽然有灭我方志气涨他人威风之嫌,但也是句句在理,齐大人是为了众官军着想啊,“知府大人所言极是”这回众人是发自内心的在称赞齐大人,也是对红夷海战战力的肯定。
齐思成又道:“我舟高大,不及彼五分之一,而欲与争胜于稽天巨浸中,必无幸矣”,齐思成是大明东南众官员当中,少有的精于海事之人,他曾深入的去了解、分析西夷战船、战法,又思考了历次与荷兰、西班牙、葡萄牙等海上战事,虽大明胜多于败,但是每战损耗巨大,极为牵动东南之政、经局面,如若这些西夷轮番不停的来闹事,则大明永无宁日矣。齐思成在反复端详各个战例后,也发现了一些规律,即西夷人船坚炮利,大明水师暂可以用数量的优势弥补战力的不足,然,一旦这个优势不足以填满战力上的鸿沟,那么等待大明的就将是无尽的黑暗,眼见朝廷内外用兵,辽饷、边饷榨干了各地府县,逐渐的疏废海防,使得战船竟十不存一,随着这样的势头,齐思成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