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池了然,不置可否。心里却觉得太后从前做事挺不地道的,受小曹氏几个冷脸不算什么。
小曹氏笑了一回,又道:“不过,她的意思我总要说予你听,无非是想让你帮着缓和缓和她与摄政王之间的形势罢了。”
太后做了什么,她自己和时谨彼此之间心知肚明。然而不知为何时谨总是隐而不发,这便像他拿着刀却不出招了,可不教太后心中不安么?
而且时谨虽不出招,但言语之间对太后却少了从前的一分软和,朝臣官眷都会看风向,对太后态度再怎么恭敬,骨子里的那点敬而远之总是有的。太后这样要强的人,这一点点敬而远之就让她夜不能寐。
她现在所持的也不过是时谨并无证据,诚然,他可以不必凭证强势行事,然而皇家就算少个鸡蛋,也会让人联想到秘辛,他要敢说不出一番道理就换个皇帝,自然要传得风风雨雨的,所指望的不过就是他畏惧言论不敢专横。
正这时居然教她发现一线生机,时谨居然要娶她侄女,不管是通过薛池来服软还是……这其中可就有太多文章可作。
种种原因,由不得太后不修复与小曹氏的关系,然而她却万万也想不到,薛池与小曹氏如今的情形。
薛池听得烦上心头:“摄政王!摄政王!什么都和他有关!我是我,他是他!”
小曹氏静静的看着她:“怎么,嫁给他,你还委屈了不成?”
薛池见她脸上略有些关切,心中一软,仿佛又回到了在那小院中与她朝夕相处,假母女也处出了几分真情份时。
她叹口气:“本朝官员到底有几位与夫人恩爱无间,不纳妾室的?”
小曹氏一怔:“原来是为这个,怪不得老太太前一阵叫了我去,说得我云山雾罩的,却是这么个意思。”
她略垂下头,想了一阵才道:“本朝……只听说过一位,鸿胪寺的一名小官儿,惧内是出了名的,非但没纳妾,连花酒都不曾喝过。他这出名,还是有一日在外头要买个有些姿色的婢女,被夫人追着打了两条街,因此得名。若是说五品以上官员,不纳妾的可是一位都没有。”
薛池目瞪口呆:“这是被暴力逼迫的了,不好拿来当范例。”
小曹氏看着她:“你从不曾知晓摄政王的内宅情形么?”
薛池一怔,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有意逃避这个问题,从来不曾去打听询问。
亲娘不是亲娘,名义上的嫡母和父亲也都不管她的事儿,祖母更是隔了辈儿,这件事她不去问,便也无人这般贴心的去打听了来说予她听。
小曹氏移开目光,望向一旁的赏瓶:“摄政王殿下……”
薛池心中涌起一种想要起身走开的冲动,她咬了咬唇,将手按在膝头,强令自己坐定。
“……他内宅还算清净,三年前王妃因难产而去了,生得个女儿没过百日就夭折了。现有一名奉仪王氏,两名侍妾柳氏、白氏。听说王府西园还养着些各处进献的美人,都是没名没份的养着,殿下也会将西园的美人拿来赏人。寻常人家都会注意无嫡子前不生庶子,想是这个原因,王府里如今倒没孩子。”
她说着顿了顿,若有深意的看了薛池一眼:“因他后宅的王氏、柳氏、白氏身份低微,一应事项都教他母妃留给他的一个丫头,叫檀心的给管着。”
薛池听得额上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来。
小曹氏问:“他早就有妾室了,你还求什么不纳妾呢?”
薛池捂着心口,艰难道:“总有个先来后到,我总不能让人先来的给我这后到的逼得没了去处,她们又不好再嫁人了。因此我只当她们不存在了,只管往后就好。不想……”
不想真真的听到耳朵里,有了姓氏,有了身份信息,这人就从一个隐约的符号活了过来,尤其是听到檀心如此得重用,更扎得她心口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