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这尼姑轻易招惹不得,一搭上话,没有这男女之别,她们又惯会看人脸色,洞悉人心。便有千般本事与你熟稔,进一步便是登门入户。若只讨些香火钱倒好,偏偏多的是穿门窜户、牵针引线、居中传话、搬弄口舌。
老夫人自小便没少听因这尼姑而牵扯出的是非,最轰动的一次,还是由个尼姑为个穷书生和官家姑娘牵线,做下了丑事。
老夫人刚想要拒绝,又见大曹氏直愣愣的一双眼盯着她瞧,心中便道罢了罢了,下回若有尼姑要上门再拦着好了。因此便叫大曹氏多带些从人,出门仔细小心。
大曹氏应了是,带了人出门。
自从她做过的事被小曹氏掀了出来,她身边的心腹都被剪了去,并不许她再从娘家要人。如今身边这几个都是府里派的,她并不敢信任。
当年她身边最受重用的就是李婆子,也就是李婆子暗里下了药陷害了小曹氏。大曹氏一些阴私事儿都是让李婆子下的手。
如今李婆子已经因为事发,被融家派人捆走,不知死活。
但大曹氏记得,李婆子私下曾和她说过,世慈庵的济心师太手里有药卖,也替人牵线搭桥做些阴私事儿,还从没失过手。
世慈庵占地不大,并无出世清净的味道,相反左右都是民居,喧嚣热闹。不宽的两扇庵门大开,大曹氏下了车,迈进门槛去。
迎面来了个小尼姑:“夫人,贫尼有礼了。”
大曹氏点了点头,一语不发的随着她走了进去,在供了观音像的正殿里上了香,捐了五十两香油钱。
小尼姑看得眼前一亮,引着大曹氏等人往偏殿去用茶水。
大曹氏侧脸看向她:“我听说济心师太极会解梦,我昨儿做了一个梦,想请师太一解。”
小尼姑眼神闪烁一下,笑着道:“师太如今一心向佛,不大见外客,只遇有缘人才一见。夫人请稍坐,贫尼进去问问师太。”
大曹氏点头,端着茶坐到一边,低着头去撇茶沫子,并不饮用。
过得一阵小尼姑出来了,做了个请的手势:“师太算到今日有贵客,请夫人入内说话。”
大曹氏放下茶盏,起身跟着她走。身后的从人也一并跟上,小尼姑就拦了:“师太只见夫人一人,请各位施主在外等候。”
大曹氏侧过脸来:“你们就等着吧。”
几人只得应是,眼看着大曹氏进去。
还好那小尼姑会做人,送了大曹氏进去后出来,端了些点心、果子、瓜子出来道:“这是我们庵里做的点心,口味清淡,还有果子瓜子都还算新鲜。各位施主请尝尝。”
几个婆子婢女见能偷闲吃些零嘴,岂有不乐意的,一时竟盼着大曹氏慢些出来。
小尼姑捏了捏袖子,微微一笑,里头十两银子是大曹氏进去时另塞给她的,她做熟了的,自然知道怎么应付。
正殿中一个女子上了香,侧过头来看看偏殿坐的这群人,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小尼姑一眼瞥见,心道这是个手紧的,连个抽签解签银子都不花,也懒得去招呼,任由她走了。
谁知这女子一路出去,却往城正中皇城里去,在宫门外亮了腰牌,一路往里,去了太后宫中。
曹太后听人回禀,召了她来:“朵儿,如何了?”
这被称为朵儿的女子道:“太后娘娘,婢子今日原是托了陈锦庄的掌柜娘子带着入府,不想正巧见到那敬安伯夫人出得府来。”
曹太后哦了一声:“她竟然出门了?听说她精神不济,自她家大哥儿寻回来后便鲜少出门。”
朵儿道:“正是如此,婢子原想跟着她,寻个无人的机会说上话。见她一路到了世慈庵上香,本是扮做香客好搭话的,却见她与那庵里的尼姑眉来眼去的,颇有些鬼祟。”
曹太后露出大感兴趣的神色。
朵儿道:“婢子琢磨着此事另有玄机,便未惊动了她,先行回来了。”
曹太后颔首:“做得好,先别惊动了她,另想法子撬开那尼姑的嘴,看看这敬安伯夫人想做些什么。”
朵儿应是。
曹太后却露出沉吟的神色,过得片刻又道:“明日召融妩那丫头入宫来,本宫再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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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时谨正在马车里翻着卷宗等候着,过了片刻,素心在马车外回话,声音有些惴惴的:“殿下……融姑娘她,不在府中。”
时谨手一顿,声音淡淡的:“不在府中?她到何处去了?”
素心道:“门房上的婆子说,融姑娘一早就出府了,她们还以为融姑娘是寻您去了。”
素心半晌没听见回应,不由把头埋得更低。
她素来是没有檀心更得摄政王的意,也就是随着服侍的年份长,再加上人实诚笨拙不碍人的眼,倒也混到了一等婢女的位置上。
但和檀心那样统管府内大小婆子丫环、贴身伺候摄政王的风光是没法比的。
也不知檀心犯了什么事,今儿居然换叫了她跟着出来了,倒把她紧张得想打磕巴。
这融姑娘也不知是什么毛病,冰天雪地的不在家呆着,到处乱跑干什么?让摄政王扑空的事是能做的吗?她隔着车壁都感觉空气更冷了,冻得直哆嗦!
时谨垂着眼帘,半个动作也无,只冷声吩咐:“回府。”
素心应了是,赶紧上前去吩咐车夫,自己往婢女们坐着的车上一挤。
里头几个专捧时谨衣物、手炉等物件的婢女都好奇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