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便见时谨脸色一沉,他便讷讷的住了口,惶恐的伏下了身子。
时谨看着他,声音凉凉的:“这么说,你是来退亲的?”
融伯爷连道:“不敢,不敢,是请殿下退了小女。”
时谨克制的抿住双唇,然而实在忍无可忍,手一抬将杯碟扫落在地。
哗啦一声脆响,吓得融伯爷一下慌了神,连忙磕头如捣蒜:“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时谨站起身,将手负在身后握成了拳:“好,我亲自去问问她。”
说着腿一迈,往外走去。
融伯爷连滚带爬的跟了上去:“殿下!殿下息怒!”
时谨走到外头,一边脚步不停,一边冷声:“牵马来。”
立即有人飞速的去牵了马来,赶在时谨出府门时将缰绳递到他手上。时谨不换衣服也不带从人,直接翻身上马,一路疾驰而去。
路途无数人避让,幸而他骑术上佳方才顺利的到了融伯府门口。
门房并没亲眼见过他,见他一撩袍角拾阶而上,连忙拦了,然而看他长相穿戴也不敢无礼:“您是?”
后头赶着跟来的侍卫冲上来胳膊一伸将他推至一边:“大胆!”
时谨眼角也没动一下,只管一路往前疾行,有个侍卫知机的拦了个婆子带路:“摄政王殿下在此,融家大小姐在何处?”
等老夫人知道消息时,时谨已经一路闯到了薛池住的院子里去,老夫人忙对身边管事婆子道:“叫各人都放下手中事,快去莲华小筑,将一应闲杂人等都驱离莲华小筑百米之外,令粗使婆子巡逻,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去!但凡看见谁鬼祟的想靠近的,不必客气!”
薛池只梳了个攥儿,穿了件湖绿色的夹衣,下着牙白色的襦裙。她坐在炕上,膝上放了个漆盘,里头一应工具俱全,她正拿了金丝串珠花玩。
她听得外头一阵喧哗,实在没多少心力关注,只朝青书道:“让她们别闹了。”
青书正转了身要去看看,因前些日子薛池为了找些事做,亲手串了幅珠帘挂在内室门口,此时外间来了个高大的身影便依稀看得清楚,青书心中一惊,才要出声,就见珠帘哧啦一下被人拉下来半幅,珠子哗啦啦的落得满地都是。
她惊了一声,看见时谨面沉似水迈步进来,眼睛不看她,只道:“都出去!”
青书见来势不善,不免战战兢兢的,也不知是吓的还是不愿意,就是没动弹。这时却有两名侍卫冲了上来,一把架住了青书拖了出去。
薛池坐着没动,抬眼看他。
两人对视一阵,时谨竟凉嗖嗖的露出点笑来:“你要退亲?”
薛池一见他模样,一听他声音,已经平静的心又激荡起来,她忙垂了头掩示,眼一低,却正见了时谨脚上的鞋子,顿时心中被什么锤了一下,脸色变得煞白。
她那些激荡突然就没有了。声音虽低微却很平静:“是,我要退亲。”
时谨一步步走近:“我对你不好?”
“很好。”
“你病了,我没想过要放弃,你为何要放弃?”
薛池沉默了一阵:“我是什么病你不知道么?是嫌弃你的一种‘病’啊!”
时谨站定:“你再说一次。”
薛池抬起头:“是,你位高权重、俊美无俦、文武双全。人人都会觉得我配不上你。我也因为这些而爱慕你,但也只是这些了。除去这些,我找不到爱慕你的地方……完全不如我故乡的男子。”
她斜挑着眼,嫌弃的看着他:“若不是你强迫,我并不会和你订亲。”
时谨紧紧的抿着唇,先前阴郁中随时将要爆发的气势突然平静下去了:“池儿,你不要后悔你说过的话。”
薛池垂下眼去:“我不会后悔。”
时谨看了她一阵,:“那就如你所愿吧。怎么说我们共过患难,本王不会对你如何。你当日就是坚持不订婚也没什么。”
说着他平淡的转身走了出去,一脸神情平静,教远处窥视的人摸不清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