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徐暮云的话落,米初妍肩头的耸动幅度也逐渐缓和下来,抽噎声依旧有,倒是想停,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徐暮云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别哭了,我都还没哭呢,一直这样抽气你累不累。”
米初妍又是吸了吸鼻,终是抬首,看他没什么情绪的面容,哑声:“你有什么好哭的?撄”
他指了指左脚脚踝,眼皮微敛:“还流血呢,你不是要当医生的人吗?当医生的人见到患者在眼前非但不救治,还给他拳打脚踢,是不是太没道德了?”
米初妍顺着看过去,这才发现,她好不容易给他清洗好的伤口,此刻又渗出了许多血,分开了好几条血痕,往他的脚盘处流。
心口发紧,米初妍知道是自己做的荒唐事,不由歉疚:“你怎么都不说!”
“你刚刚那样的状态,我怎么说?”
徐暮云的话,让米初妍无言以对,当下又开始重新清理伤口,做惯了这些事,处理起来手脚便尤其的麻利干脆,只是,荒郊野岭,身上没有任何的止血工具,这让米初妍有些犯愁。
双眼四处扫荡,想从附近看看有什么能供其就地取材,结果,却发现除了两人掉落半坡的手机,便是山石,砂砾,落叶,树枝…偿…
垂眸间,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外套,想也没想便褪了下来。针织的料,薄薄的,柔柔的,富有弹性,在没得挑的时候,这件外套便成了最好的包扎工具!
衣服太大,包扎定然不便,她起身,走到爬满荆棘的树干前,将衣服袖口磨出裂缝,再又用牙齿往下撕口。
急着要给徐暮云止血,便也没去顾虑自己的形象是否好看,但如果她是在湖面上,定然会见到她自己呲着牙撕咬东西的粗暴模样。
好不容易撕下个袖管,噔噔的又跑回到徐暮云脚前,为了能让自己更好的做劲,蹲跪的姿势在他的边侧,往他的伤口处绕了一圈又一圈,再又扎了个很结实的结口。
所有的动作都是一气呵成,仿佛早已练就千万遍。
可徐暮云却看到了,她的眼皮是颤的,她的手也是抖的。他自然不会以为,那是因为他的血不停往外冒的缘故而让她紧张成这样,而是,在他的安慰之后,她在努力压抑着她心底对宁呈森的担忧和害怕,以致,她的全身都在抖,她却浑然不觉。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即便是如徐暮云这个行外人也是觉得,这个干脆利落的年轻女子,不愧是师从人人敬仰的宁呈森宁教授,若是好好锤炼,他日必将在她的领域成器。
“好……好了。”
因为心底存着恐惧,说话总是不能顺气,处理好了他的伤口,她已经冒了细汗,想来,是刚刚撕衣服的时候,用了不少劲,加上她肩处的细伤,哪怕再轻,也总是会疼的。
“谢谢。”徐暮云盯着她,浅声两字,后又道:“我们走吧。”
“歇歇吧,你的腿能走吗?”
“不用顾虑我,还能走。”
“我累着呢,我要歇会,十分钟,就十分钟!”
徐暮云没有出声,也没再看她,但是,他坐在那儿,静静的等。
米初妍固执的不想离去,远看太阳不停的偏移,也许再过一两个钟就要下山,她只得,其实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逗留。可是,她就是想再等等,再等等看,也许会有宁呈森的消息,也许不经意的兜转,瞿安会带着宁呈森,又回到了原处。
然而,奢望终究是奢望,十分钟过去,二十分钟过去,二十分五分钟,直到过了半个小时,她才支着自己起身,行至徐暮云面前:“走吧。”
如此无力的声音,亦如她无力的四肢。
“如果等下去能让你安心,就再等等。”徐暮云的眉目依旧未动半分,他的视线所及之处,是那面湖,以及,湖边上晕开的,属于他的淡淡血水。
“不等了,你的伤口太深,进了太多沙子,我带你去打破伤风。时间耽搁久了,会发炎,如果今晚回不到市区,呆在这样山风肆虐的地方,也许你还会发烧。半个小时,已经是极限了,我们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在看他,对着他的眼睛说话,可是,徐暮云感觉不到她视线的焦距。对,就是那种没有焦距的空洞眼神,好似一切都到了听天由命,而她却没法承受的地步。
徐暮云想要起声安慰,却发现,已经词穷,该说的已经说了,他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话来给她想要的安慰。
可是,明明自己的状态如此差,却还记得上要给他打破伤风。
我带你去打破伤风……
如此的话,她到底知不知道,对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没再说话,双手向后撑地,将自己的身子支起来。她是有给他帮助的,伸了她的右手过来,然而,就她那样瘦弱的身板,徐暮云担心,别到时没把他搀起来,倒是把自己扑到地上去吃泥。
“我扶你吧。”
米初妍不是没有看到他的动作艰难,腿伤成那样,换做是寻常人,早用上轮椅担架了,而他,却还要自己行走山路。
他倒没有拒绝,伸手过来,却也只是虚环着她的肩,略微的停顿扫眸:“估计是滑下来的时候摩擦到了,还是没护好。”
他的声音不大,更多的像是在自言自语,以致米初妍有十来秒的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到她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她肩胛处的伤口时,他们已经往前行了好几步。
滚落下来的时候没用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