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姓许,许多的许。”
“许多的许?许掌柜做粮食这行,偏又姓许,姓得真叫一个好啊。”白掌柜叹道。
“哈哈,白掌柜倒真有趣,我东家姓庞,庞者,广大也,天地之无限是为庞,有了我东家的庞,我这个许多的许,就姓得理所当然了。”许掌柜大笑道。
庞?白掌柜默念“庞”字数遍,心生悸意,忙起身匆匆告别而去。
夜,一辆马车停在一面高墙下,一个戴着黑色斗篷的人从马车上下来,轻敲侧门,躬身与门房轻语数声,却又不敢立在门口等候,马上钻回马车。过了片刻,那道侧门再次打开,透出一道亮光,戴着黑色斗篷的人在亮光中闪身而入,那门又飞速关上了。
一个小小的厅堂,堂内布置极为朴素,仿若农家,几把椅子做工很低劣,粗糙斑驳的油漆。一个穿着粗布衩裙的中年妇人坐在其中一张椅上,偏生有十分的威严。那个黑斗篷被领进厅内,极恭敬地跪下,磕了几个头,这才轻轻取下斗篷,却并不敢坐。
“有什么事,偏要到府上来?”中年妇人显然有些不满。
“夫人,咱们大德粮行这回恐怕有些不妙啊。”那人躬身,轻声道。
那人抬起头,昏黄的灯光照在脸上,竟是大德粮行的白掌柜。
“哼!不过是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想拿自己的脖子试刀罢了,有什么不妙的。”妇人对白掌柜的话皱为不满。
白掌柜垂下了头,沉思了片刻,还是轻轻说道:“夫人原来知道今天的事了,如果仅仅是几个小号胆大妄为,那自然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今日,小人心中实在好奇,便去拜访了一下,那个掌柜,那个掌柜……实在不象一个掌柜,更象京都的贵人。”
“哦?你打听到他东家是谁了吗?”妇人微微皱眉,脸上便有了几分凝重。
“小人哪有这本事,只是得知他东家姓庞,他说他们是救穷如救火,他还说庞者广大也。”白掌柜一字一句地说,生怕妇人不明白自己话中的深意。
“庞?龙在天下,还说救穷,莫不是那位派人来了,老爷競競业业恪尽职守替他守住这大晋粮仓,难道他竟对老爷起了疑心?”妇人暗道。
“哼!一个故弄玄虚的庞字就吓着你了,老爷德行天下尽知,京都多有他奖拔的新贵近臣,这种事哪有瞒得过你老爷的。白掌柜,你要不是我远房表弟,人又还算老实,就凭你这副鼠胆,恐怕担不了大德粮行这副重担罢。”妇人威严的脸上又多了几丝阴云。
白掌柜吓得忙跪倒,道:“夫人素有计谋,小,小弟不才,但凭夫人吩咐。”
“起来吧,行大事者,先要守得住一个‘静’字,既然在商场,那就堂堂正正,在商言商。他喜欢低价卖,咱们就干脆改卖为买,明天起,让人去抢购,买完了他的库存,自然又轮到大德商行定价了,老爷曾说过‘堂堂之师,勿惊勿惧’,你怕什么呢?商人么,最大的德就是多挣钱。”
白掌柜心悦诚服,叹道:“老爷自然是道德君子,夫人却是女中丈夫啊。”
这一句却是让夫人生出了笑意,温言道:“去吧,莫要给人看见了,老爷要是知道大德粮行是你我开的,恐怕会大义灭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