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察院的后面是一片精致此时虽已深秋,但园中依然绿茵环绕,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隐掩其中,一派清雅的美景。叶重过了曲桥,看着池子中的热泉,不禁心生感慨,戴琛生性阴戾,想不到却有如此雅致,只是这份雅致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很快,戴琛将重新打理了一番的罗金带了过来。然而,刚刚离开阴冷地牢的罗金似乎对地面上的一切相当恐惧,依然一副畏畏缩缩,手足无措的模样。
叶重暗叹了一口气,真不知戴琛是如何整治这位前国务大臣的,如果继续这样,这样的人就算活着也是废了,只希望他还能算一个人吧。
“罗金大人,请坐!”叶重指着身边的石凳温和地说道。
“王……王爷,”罗金面色惨白,纵然深秋也是大滴大滴的汗珠落下,太久没有说话的机会让他的口齿也模模糊糊。
“甲六,王爷叫你坐你就坐!”戴琛冷冷道。
罗金浑身一个激灵,连忙走到石凳边,规规矩矩地坐了下去。
叶重也不再多说,直接从袖中取出了那烧得残缺不全的纸片,放在了罗金的面前:“罗金大人,你能否认出这是谁的字迹?”
罗金哆哆嗦嗦地看向那纸片,却见上面根本没有一个完整的字,只剩下寥寥数个笔画而已。这样的字谁能认出?但因为恐惧,他又不敢移开目光,只能不停蠕动着喉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戴琛也瞧向那纸片,一样看不出这寥寥的几个笔画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从亲王大人的神态来看,这张纸片应该关系到一件极为关键的隐密。戴琛心中隐隐兴奋:这么重要的隐密,亲王大人没有刻意避讳他。这让被冷落了多次的戴琛终于高兴了一点。
罗金浑身颤抖着,终于从纸片上移开了目光,他先看了戴琛一眼,又看了叶重一眼。他的嘴唇聂诺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又没能说出来。
“罗金大人,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叶重鼓励道,“这是你证明自己的机会,若是你能够辨认出来,我可以给戴琛大人说说情,让你和你的家人团聚!”
罗金立即面色如土,一下子从石凳上滑落在地,忍不住地嚎哭起来:“王…..王爷,饶……饶命啊!”
叶重一怔,随即看到戴琛奇怪地看着自己。他立即反应过来,知道罗金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罗金的家人都已经奉诏处死,让他去和家人团聚,岂不是…….难怪罗金吓得全身瘫软。
叶重面色也有些古怪,微微歉意道:“罗金大人请起,你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虽然陛下下令将你满门抄斩,女眷为奴。但你的家眷已被我买下,几日前便让她们自谋生路去了。此外,你那蹒跚学步的幼子也因戴琛大人手下留情,留了一条性命,跟着那些女眷离去……”
罗金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脸颊显现出不健康的坨红色,他本已浑浊的双眼绽放出希望的光芒:“王……王爷,你……你说得是真的吗?我的幼子他…..他没死?”
“他的确没死,但是你若不能替王爷办好事情,我便能让他再死一次。”戴琛阴测测道。
感受到戴琛话语中的阴冷气息,罗金浑身一颤,他紧紧地闭起了双眼,生怕这是一个随时会被打破的美梦。
叶重再次温和道:“罗金大人不必紧张,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会给我一个想要的答案的。”
罗金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已多出了一丝亮光。叶重知道这个曾经权倾朝野的前国务大臣终于从绝望中活了过来,他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恢复,他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因为这张残纸所代表的事情太过重要了,也许能直接左右最终的胜局。
“王爷,能让我再仔细瞧一瞧吗?”罗金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恢复了希望后,他的言辞也利索了许多。
“当然可以!”叶重将纸片推到了罗金的面前。
罗金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残破的纸片,缓缓道:“色泽匀称,纹理丰富而不粗糙,这是宫中条陈奏折专用的纸张……”
叶重微微一笑,不愧是浸淫朝政近二十年的国务大臣,特别是在皇帝不理朝政之后,所有的折子几乎都由罗金所批复。罗金能够凭借一张残纸的纹理说清来源并不稀奇。但是,这并不是他要的答案,他更看重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罗金死死地盯着纸张上残留的笔画,点了点头,却又摇摇头,他轻轻道:“奇怪!”
叶重眼前一亮:“奇怪在何处?”
罗金却不言语,继续抚摸着手中的纸片,甚至又翻过来瞧了一遍,还用长长的指甲在背面刻画了几下。戴琛正要呵斥,却被叶重用眼神阻止了,此刻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眼前的这位前国务大臣是当世最大的佞臣,却也是最大的“忠”臣,他身为国务大臣,却甘为“大*内总管”,将皇帝服侍得舒舒服服,妥妥帖帖。他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甘做皇帝的影子,皇帝的一举一动都被他谨记在心,研究的明明白白透透彻彻,就连皇帝的字迹也模仿得一般无二。他代皇帝批复那些奏折的字迹几可乱真。如果说这个世上谁最了解光明皇,不是皇后,也不是叶重,而是罗金,当然这是指大朝会之前的光明皇。叶重需要的正是他的这一项能力——
罗金忽然抬起头来:“王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可以确定,这不是皇帝的笔迹。写这些字的人模仿能力极强,可以说,如论字形的模仿已完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