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大娘翻来覆去,一夜没睡安稳。
瘐涵命婢女送了封信给任江城,信上用抱歉的口吻写道:本想邀请她到大船同住一晚的,怕她不习惯,还是各自分居吧。不过,船上有多名卫兵把守,很安全,让任江城安心入眠,不必忧虑。
“不是怕我不习惯,是令堂大人不大乐意吧?”任江城看过信,不禁笑了笑。
想必瘐涵曾有让任江城同到大船的提议,被乐康公主拒绝了。
乐康公主那边的警卫一定是最好的,和她同住安全系数当然高多了。不过,任江城宁愿危险些,也愿意住在杜大夫这里。这里多自在啊。
任江城和衣而卧,临睡觉之前,又将弓和箭收拾好,放在了手边。
王媪、能红、能白三个人都被她这举动吓的不轻。
任江城笑着安慰她们,“不一定能用得上,有备无患而已。”
这三个人当着任江城的面答应了,出来之后却凑在一起商量了商量,然后决定三个人轮流守夜。能红还把剪刀拎出来了,贴胸口放着,恶狠狠道:“贼人若敢来,我便一剪子刺过去!”能白和王媪感慨的拍拍她,“往死里刺,莫跟他们客气。”
任江城手握弓弦,朦朦胧胧的睡了过去。
她也是心大,这一觉居然睡到了黎明时分。
她从床上悄悄坐起来,忽然觉得很不对劲。
太安静了,安静的不像话。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际镶嵌着几颗残星,夜就要过去了,萧庆正居然还没动手?
当然他可以只是口头威胁,并没有实际行动,目的只是令得船上的人睡不好,精神疲惫;也可以接下来的每一天都这么威胁,直等到没人会把他的话当真了,再真的率众偷袭。可是这里离建康越来越近了,再往前走他便不好动手,而且照仇大娘的说法,他不是这样的人……他说了今晚必当有报,今晚就一定会来……
王媪坐在她床边打盹儿,任江城拿起一床薄被替她盖上,又取过一件斗蓬披在身上,轻手轻脚出来,打开了一面小窗。
外面也看不出什么。
定时有巡视的仆从经过,大船上隔几步便站有人,若有异动,应该躲不过他们的眼睛。
难道萧庆正真的只是过过嘴瘾,口头威胁,今晚不过来了?
任江城蹙起眉头。
如果他要来,难道天都快亮了还不出现么?
任江城目光从仆从、大船、桅杆等一一掠过,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她低头看了看水面。
黎明时分的水面看似平静,可是……是她眼睛花了,还是她太过多疑,怎么总觉得水下有人呢?
任江城目光凛冽,张弓搭箭,向水中射去!“蹼”的一声,利箭急促入水,任江城仿佛听到一声闷哼,片刻之后,水面上依稀有了红色!
“水里有人!人在水下!”任江城高声喝道。
天色将明未明之时,寒意料峭,她这一声高喝,震聋发聩,响彻云天。
船上的人警惕起来了,“在哪里,在哪里?”
水下忽然冒出来许多人,纵声长啸,争先恐后的往船上扑过来。不过,并不是任江城这里,而是大船,是乐康公主所乘坐的大船!这些人披散着头发,身着贴身短衣,身形彪悍,大喊大叫的杀过去,声势还真是吓人!
大船上涌出许多人,双方混战在一起,战况激烈。
任江城看的很紧张,手心已经出了汗。
因为敌人全往大船上去,根本没人往这儿来,带队的两个头目商量了下,“保护公主殿下要紧,难得的立功机会。”带着人全奔大船去了。
晨曦微光中,能看到这一队人排着队向大船飞奔。
大船甲板上,桓广阳本是不在意的负手站着,看到这队人脸色却变了,“胆敢违抗军令!各守各的营地,谁许他们未经调遣,擅离职守的!”桓十四郎打着哈欠从里面出来,懒洋洋的伸出双臂,“怎么了阿兄?”桓广阳面沉似水,简短吩咐,“阿弟你在这里督战,不许懈怠,我过去看看。”话音未落,人已经在两丈地之外了。
“哎,阿兄。”桓十四郎大叫,“有你坐阵我多放心啊,你走我多辛苦啊。”
桓广阳已去的远了。
安东将军和瘐涛全身盔甲的出来了,桓十四郎大喜,“有姨父坐阵,我偷偷懒,偷偷懒。”命人取了漱口水来,一边漱口一边抱怨,“也不说过会儿再来,到时我睡足了,也梳洗好了,岂不便当?”
任江城听到声音不对,蓦然回头,只见萧庆正邪恶的笑着,率领数十名精壮随从,气势汹汹,杀气腾腾,“去,把仇大娘搜出来,再把这女郎带走!”他手下的人齐声答应,声势雄壮,一部分人提剑在手去搜仇大娘,剩下的人围成一个半圆,向任江城逼近!
任江城咪起眼睛,扬起手,利箭离弦!
萧庆正身边一名随从惨叫一声,应声而倒。
“箭术不错啊。”晨曦中的萧庆正眼露绿光,纵声大笑,“好,甚好!捉你回去之后,老子先将你挑断手筋,废掉双手,看你还敢不敢射老子的人!”
跟豺狼虎豹用不着说人话,任江城也不理他,两脚开立与肩同宽,身体略向前倾,一箭接着一箭,箭无虚发。
“任平生这个女儿真是有趣。”萧庆正恼羞成怒,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