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一路寂寂无言。
到了路口,安东将军便和瘐侍中道别,回乐康公主府去了。
他和乐康公主多年来伉俪情深,鱼水和谐,一直是住在一起的。
瘐侍中抱怨了几句,“娶哪家贵女不好,偏偏要尚主。你若住在家里,兄弟之间,凡事都有个照应。”安东将军哈哈笑,“我住在公主府,家里有事也会及时赶回去的。”和兄长告辞,下了牛车。
瘐侍中叹口气,伸手敲敲车壁,吩咐道:“回府。”
牛车缓缓驶动了,瘐侍中独自一人坐在车上,无精打采,少气无力。
回去之后,他要面对多少麻烦事啊。唉,五娘这次被撞邪,闹出来的事真还不少。
他的夫人刘氏原本是不知道这件事的,瘐五娘见过父亲和叔父之后,知道实在瞒不了,才哭着把前后经过告诉了刘氏,让刘氏替她做主。瘐五娘对着刘氏自然不会往事情起因往撞邪上推,但是也把自己美化了,只说是姐妹情深,气不过瘐清被任江城折辱,这才愤而为其出头。刘氏听了便不喜,皱眉道:“四娘是什么尊贵人物了,为了她,你也值当把自己搭进去么?”瘐五娘往日的清高孤傲这时全然不见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停滚落,和普通的女郎毫无分别,“我也是为了瘐家女郎的名声着想,我是一片好心……”刘氏叹气,“真是个傻孩子。”温声安慰道:“好在对方是任家女郎,门第不高,必定好应付,我儿无需忧心。”瘐五娘含泪点头。
刘氏安慰过瘐五娘,便一心等瘐侍中回府。听到他回来,立即迎了出来,含笑道:“郎君辛苦了。此去范家,诸事顺利否?”瘐侍中愁眉苦脸,“夫人,不算十分顺利呢,伏波将军提了三条要求。”把任平生的话一一说了。
想到自己明天要面对一连串的麻烦事,瘐侍中难免唉声叹气。他个怕麻烦的人。
刘氏很不以为然,心道:“任家八娘才到京城便敢和世家贵女为敌,这算是她年少气盛,无知任性,这位伏波将军已人到壮年了,应该通些人□□故的,怎地也这般不好说话?真是父女了。”她心里这么想着,微笑问道:“这位伏波将军有武将之风,郎君这样文质彬彬之人和他很难打交道,对么?”
南朝重文轻武,不解风情、粗俗不堪的武夫到处受人轻视,刘氏心里不舒服,就想把任平生归到武夫的行列了。
谁知瘐侍中闻言却立即摇头,“不是。伏波将军丽如朝日,他一出来,整间厅堂都被他照亮了。”一下子便否定了刘氏的话。刘氏未免气闷,“这么说,伏波将军不是纠纠武夫了?”瘐侍中道:“自然不是纠纠武夫。夫人可见过范仆射么?伏波将军和他人才相仿,更年轻俊逸几分。”
范静这个人刘氏是见过的,听说任平生和他人品风度差不多,还更胜几分,刘氏便没话说了。
想贬低下任平生都没能如愿,刘氏心里实在堵得慌。
瘐侍中虽然怕麻烦,却也守信用,答应任平生的事他是要一一做到的,便一样一样交代给刘氏,“夫人,有三件事莫要忘了。一件到道观去寻觅一位道法高深的仙师,来为五娘驱邪;第二件是这些巨鹿好生养着,明日阳时再送至范家;第三件事,捐百万钱资助女童之事由我和你亲自督办,夫人吩咐下去,命从人务必尽心尽力,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刘氏微晒,“礼物要阳时送到,又要仙师为五娘驱邪,分明是要将此事公之于众,丽如朝日风度翩翩之人不是应该豁达大度不拘小节么,怎地如此计较。”瘐侍中无奈,“伏波将军也是一片爱女之心。”刘氏一笑,“若真是一片爱女之心,便该大度些。他应该知道,不和瘐家计较,才是真正对他女儿好。”
瘐侍中嘿嘿笑。
刘氏对这三个要求很不满,不过,瘐侍中和安东将军已经答应过任平生了,她也只好同意照办,“郎君放心,这三件事都交给我了。”仙师她请,礼物她送,捐出去的钱款,也由她督办。
麻烦事一下子全交代出去了,一件不用他管,瘐侍中觉得他的夫人实在太贴心了,大大的感动了一把,“夫人真是我的贤内助啊。”拉着刘氏的手扬扬洒洒说了许多话,表达他的感激之情。
刘氏笑得很矜持。
第二天,瘐五娘知道了家里要请仙师为自己驱邪,气得跟什么似的,“我就是那么一说,有个借口混过去不就行了么?竟然真要请仙师驱邪,笑话,我身上哪里有邪可驱?”她本就憋着一口恶气无处发泄,堵得自己很难受,现在更是受不了了,在房里哭得差点儿没背过去,把服侍她的婢女吓了个半死。
瘐五娘哭过一场,打起精神去找刘氏,“阿母,您为我做主。”刘氏见她哭得眼睛都肿了,叹口气,命婢女仆女等全部退下,揽过瘐五娘,慢慢告诉她,“我儿,这仙师来了之后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唬唬人,让任家和范家无话可说罢了,不会累着你的。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更改不得,多说无益,倒是你以后需得警醒些了。五娘你看看,你为了你四阿姐出的头,当时你六阿妹、七阿妹她们全都在场,可现在被推出来的唯有你一人,四娘六娘七娘她们全躲在房里呢。她们安安生生的,你却独自站在风口浪尖,五娘,这样的傻事以后不要再有了,好么?”刘氏在这费尽心思教导女儿,却不知要教训任江城是瘐五娘提出来的,打赌的主意是她出的,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