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太监得令,一人夹一只手押着一个小宫女进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放开我……不是我!……”小宫女大叫,声音嘶哑,衣衫鬓发凌乱,满脸的惊惶。
是彩蝶?!
是早就抓到了?看起来还像是审讯了一夜?
朱嬷嬷和孙嬷嬷上前扇了小丫头一巴掌,这才把哭喊声变成了呜咽。
“在彩蝶煎药的炉子边上发现了药粉。”太后满脸悲痛地看着彩蝶,“害人的人竟然就藏在菡儿身边!哀家竟然不知道!”
房里鸦雀无声,只有彩蝶摇着头,发出呜呜咽咽的抽泣声。
王尔菡咬着被子的一角,面色如纸。
陆玑冷眼看着。
害人的人的确就在她身边。可是真的是彩蝶?
赵治寅悄悄地握了握她的手,陆玑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冷冰冰的,掌心里竟然渗了一层冷汗。
白锦儿哭了起来:“是我不好……菡儿妹妹身边有恶人,我竟然没有发觉!”
太后将她搂在怀里,也是泪如雨下,“好孩子,不怨你……坏人也没写在脸上,怎么能怨你?……”
王尔菡的神情呆呆的,“又要……杖毙?”
“对!对!快把彩蝶拖出去杖毙!”白锦儿从太后怀中坐起,带着泪痕愤怒地喊道。
“是!”
立刻有人应声出来要拖走彩蝶。
彩蝶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小主救我!真的不是我……彩蝶平日里哪敢对小主半点的不用心……求小主救救彩蝶……”
哭喊是绝望的。她自己都明白,碧月的下场很快就会落在自己头上。
陆玑粉拳紧握。
赵治寅看着她,巨大的手掌更加把她的拳头包得紧紧的。
此时出头,岂不是惹祸上身?你还是聪明一些吧。
反正,只是个宫女。
由她们闹去吧!
“慢着!”陆玑挣开他的手,站了起来。
“姐姐!”梅忍冬心慌地抬头看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连她都知道,此时最好不言语不吭声。
如果不是要伤人性命,陆玑也不会在此时强出头。
太后看着她,满眼的冷意,一张粉饰年华的脸在此刻将岁月的痕迹暴露无遗。
女人最显年纪的时候,就是将阴谋诡计都写在脸上的时候。
而这样的表情在她的脸上只是转瞬即逝,很快就换上一副冰冷不解的神情。
“陆宝林还有什么话?”太后不满地问道。
陆玑冷静道:“此事还有太多疑点。如果彩蝶是被诬陷的,那么——”
扫视过众人,缓缓开口。
“害了王婕妤的人,必定还在法网之外。”
一时间没有人接话,彩蝶也是惊愕地含泪看着她,忘了哭喊。
“哦?”太后横眉一挑,“什么疑点?”
陆玑咬唇,“彩蝶若真是害了王婕妤的元凶,又怎么会笨到将药粉乱放?行凶之人怎可能将凶器随意乱丢?”
“哼。”太后冷笑一声,瞥过眼去,“你是说哀家抓错人了?”
陆玑摇着头。她觉得很无力。
曾经在宫外,是非和黑白不会颠倒,没有必须藏在黑暗里的光明,没有需要被隐藏的真相。
她曾经有个那样温暖而简单的家。
当真,宫门似海深。
“不,只是……”
“母后不会抓错人的。”赵治寅冷冷地打断她。
陆玑错愕地看着他。
他竟然帮太后说起话来?
“皇上说得明白。”太后也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接过话来,“陆宝林就不必费心了,此事已经水落石出。”
说着便一抬手,示意人将彩蝶拉下去。
“等等!”陆玑上前拦住。
梅忍冬急急地拉她的衣角。
为什么姐姐变得这样沉不住气?平日里不是还教她要察言观色、静心沉气吗?
陆玑决定做最后一搏。
“三天时间,我一定能找出……”
“够了!”王尔菡突然抱住头痛苦地大叫起来,“你们都出去!都出去!滚滚滚!”
太后和白锦儿立刻围上去安抚她,王尔菡却是痛哭起来,歇斯底里地跺脚大喊。
“放了她!放了彩蝶!放了碧月!放了她们!”
太后拥着她,心疼道:“傻孩子……就这样放过害你的人?”
陆玑还想解释:“我可以找出来的……”
“我们走吧。”赵治寅的语气依旧冷冰冰的,站起来打断她。
“西宫路远不方便,皇上不如就近在延禧宫歇下吧。”太后忽然道。
赵治寅看着一脸无措低下了头的白锦儿,“不了。”
说着便不顾陆玑的挣扎,拉起她就走。
梅忍冬向太后三人施了礼,便匆匆跟上去。
出了钟粹宫,赵治寅立刻甩开了陆玑的手,面色冰冷地自顾自朝前走。
“姐姐……”梅忍冬跟上来,担忧地挽住她的手,朝赵治寅的背影看了一眼,“皇上这是怎么了?”
陆玑却是不曾察觉。她还沉浸在救不回彩蝶的沮丧中。不知道她的命运会如何。
为什么皇宫里的人命竟如草芥般卑微?
连赵治寅也这样认为,她们是低贱的,死不足惜。
是啊,他是一国之主,谁的命不是如草芥般?
那夜他不是说了吗?只要他想,他马上就可以要了她的命。
想到这些,更让她觉得难过万分。
那对她拈花一笑的温柔,日日探访的挂念,明里暗里的深情……
竟是如此冷漠。
她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