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你···恨我么?”
赫连澈半敛着眸子,看着那白瓷茶盏中倒映着的青衣少年,轻声问道“我做了那么多,你恨我么?”
“不恨。.”公子言的回答没有半分的犹豫。
赫连澈抬眸:“即使是我害死了赫连睿?”
公子言低头看着手中的银扇,扇面上兰花静静,光线反射间似有淡淡水纹,倒映在琉璃般的瞳孔中,似有点点流光。
“不恨。”公子言轻叹了口气,然后慢慢的合上扇子“其实应该说,要感激你给他逃跑的机会。让他死的没有那么窝囊,像个勇士一般献出自己的生命。”
赫连澈闻言失笑:“这么说来···我是弄巧成拙了。”
公子言没说话,只是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淡淡的茶香,可入口却又有一份苦涩,但品到最后,似有淡淡的甜味。
“这是苦荞茶。”赫连澈看着杯子里的茶水,眼底泛起丝丝温柔“我母亲最爱喝这个。她说这茶先苦后甜,会带给人希望。只是到死,她也没看到希望。”
听着赫连澈突然变得有些狠厉的语气,公子言眉宇一蹙,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睛:“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说过了,从你出现的时候我就看出了不对劲。”公子言很是坦白的说道“金丝楠木马车,带着人皮面具的侍从。明显表明你的身份不一般。的确,这些商人若是希望也可以拥有。但是人的气质,却不是想要掩饰就要掩饰,与其说你是商人,倒不如说你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而且你的病···澈澈,有些毒药,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
无波的眼眸微微一颤,像是一滴水珠落入湖中,激起阵阵波纹。赫连澈缓缓抬眸:“所以说,你以前对我做的那些···都是假象?”
“那你会在乎吗?”公子言听到他的问话,反问道“如果这都是假象,你会在乎吗?”
赫连澈挪开视线,不再去看那一双静默无痕的眼眸:“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有问题···为什么不阻拦我?说不定,赫连睿不会死。”
“这世界上有问题的人多了,难道我每一个都要细查么?没弄清楚你究竟是敌是友,我不会那么鲁莽。不然,我过的就太累了。”
“澈澈。”公子言见他不说话,顿了顿说道“在武俊王府那件事之前,我敢发誓,我对你是真心的。你生病,我是真的担心,可以说,没确定你是敌人之前,我对你可以称得上是问心无愧!”
“你这句话是说···武俊王府的时候,你就知道是我了?”赫连澈扭过头来,神情微微有些惊讶。
“不,应该说那时候,我才真正把目标放在你身上。还记得我说过,那个西元人在赌场青楼这种地方找镯子么?既然他见过青楼女子,那么定然会知道我的消息,就算是是不知道,按照一般的想法,他也会地毯式的搜寻,而不是集中于当铺青楼和赌场。可他偏偏就这么做了,这说明···有人在误导他。指引他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他找到那个镯子。而关于镯子的事情,我只告诉过你和天儿,天儿是不可能,那就只有你了。”
“果然···那天你在路上说的话,是专门对我说的。”赫连澈幽幽一叹,然后目光放空的看向远处“你说眼睛也会欺骗,你说有的人看似活着,其实早就死了。你还说心死的人分为三种···我当初坐在马车上,就觉得你意有所指,果然···那些话其实是在暗示我么?”
“没错。”公子言点了点头“其实我那时候只是觉得你应该背负着血海深仇,没有表面上看上去温柔无害,也隐隐猜测到,你的身份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我也曾经调查过你,但是···澈澈,你的身份太干净了,干净的让人起疑。我那些话是在暗示你,但更多的是想提醒你,想让你自己说出来。因为我这人,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死心的。”
“可你到了西元就死心了,是么?”赫连澈的声音流露出一股苍凉“在得知我是赫连澈而不是谢云澈的时候,你就全都明白了是么?”
公子言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嗯。”
“那你为何明知有诈,那天晚上还要去赴约?”赫连澈不解的看着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第一公子就不害怕么?”
“害怕有什么用?而且,这不是澈澈你所希望的么?”公子言倏然变了语气“你对赫连皇族有恨,需要人帮忙毁了他。而你凑巧知道了赫连睿的阴谋,所以在路上你就设法让我们知道。你明白,西元入侵中原是每一个中原帝王不愿意见到的局面。所以说,不是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而是我为了中原不得不去。”
“澈澈,你编织了一个大网,以中原的安危为威胁,逼迫我们不得不迈进这个圈套,然后逼得我们不得不和赫连睿杠上,逼得我们不得不铲除赫连睿,逼得西元皇族不得不废了这个太子,逼得西元贵族不得不面临内乱的危机,逼的原本同心一致的西元,不得不面对争权夺利的戏码。如果说,这场斗争究竟是谁胜了,那么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你成功的杀了赫连睿,毁了西元贵族,同时又败坏了宫晟天和我的名声。而你···从一开始就被下了狱,让人就算是想怀疑,都无法怀疑。”
“可你终究还是猜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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