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娘的嗓门越来越小,终于,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当天半夜,骆苗的肚子忽然剧痛了起来,不是胃痛,而是下腹部撕心裂肺般的痛。骆苗强忍住剧痛,用牙齿紧紧咬着棉被的一角,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骆苗没敢告诉任何一个人,只是自己满头大汗地忍着,直到下^体流出了很多鲜红色的血液,骆苗也就明白,是那原本就不应该出生的孩子保不住了。只是,她没想到,这孩子走得这样快,快到出事的晚上就着急从她身体里出去。
也许是因为喝农药的副作用,也许是金串子造成的,也许,是阿方在天上也不想受这个孩子拖累吧,反正,不管怎么说,骆苗也算是松了口气,阿方已经死了,她和阿方的缘分也就尽了。她还年轻,不想因为这个污点影响她一辈子,所以,偷偷地解决这件事,是她求之不得的,反正,何大娘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了会留面子给她,她相信以何大娘的人品绝对能说到做到。
这里的习俗是人死之后,第八天才能吊唁、出殡和下葬,千百年来都是如此,尽管夏天的时候,尸体的味道确实不好闻,但老祖宗在传下来这个习俗的同时,也传下来一些防腐去味的秘方,所以这个习俗才得以保留至今。
何大娘守着阿方的尸体在堂屋里做了三天三夜,她事先已经用香料和草药给阿方的尸体做了防腐,所以阿方的遗容一直栩栩如生,就像活着时一样的面色红润有光泽。
何大娘在祖传的秘方上加以改良,她所运用的方法是由内而外的,不仅尸体仪容不变,内部的脏器也没有任何腐化的情况。
第四天一早,何大娘照旧在堂屋里呆坐着,这几天,她没吃没喝没日没夜,不说话没表情,累了就坐着眯一会儿,整个人的魂魄就像被抽走了一般,浑浑噩噩,脑子里乱得很却又似乎一片空白。
“娘!”
院子里传来了撕心裂肺般的喊叫声。
何大娘吓得一个激灵,呆若木鸡地抬起了头。
“小……小慧?!”待到看清楚院子里来的人是谁,何大娘惊得站起了身,几步跑到了院子里,抱住来人的双臂,颤抖着问道:“孩子啊,你……你怎么来了?”
小慧和阿方早已经订了亲改了口,互称对方的爹娘为爹娘,就差阿方过了二十六岁生日,小慧就可以风风光光地过门了,没想到,天命就是天命,阿方二十六岁之前的情劫果然在最后的日子里应验了。
小慧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又红又肿,像只兔子一般,她的眼角还在流泪,一边流泪一边说道:“娘啊,要不是我们村子里有人过来听说了这件事,您还打算瞒多久啊!”
这几天,何大娘的眼睛早就哭干了,只剩下生疼,她原本以为她再也哭不出来,却没想到,看到小慧的第一眼,她就忍不住了。
何大娘一把抱住小慧,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念叨:“小慧啊,我的小慧啊,多好的孩子……我们家阿方真是没福气啊……还没娶到你怎么就走了啊……”
何大娘这一哭,小慧也忍不住了,两个人就这么抱头痛哭了起来。
半晌之后,婆媳两个的情绪总算是安抚了下来,她们相互搀扶着走到了阿方的遗体前。
小慧看了一眼阿方的遗体,又要流泪,何大娘赶紧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坚强地说道:“小慧啊,人死不能复生,别难过了,我都不难过了……”
小慧虽然对阿方没有什么感情,但还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责任感,想到自己还没过门,丈夫就死了,怎么可能不难过,但她也知道何大娘说得对,阿方已经死了,再难过又有什么用呢。
小慧叹了口气,何大娘拉着她坐下,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两个女人就这样相互安慰着,却也明白谁也安慰不了谁。
“娘,”等到情绪安定了些,小慧开口打破了沉默,说道:“我娘身体还没有恢复,再加上还有些礼数没有准备好,所以到了这里可能要中午了,我是一大清早就一个人赶过来的,我娘让我给您捎句话,让您别难过,以后她就是您的姐妹,我是您的儿媳妇,也是您的闺女。”
何大娘很感动,即使之前她救过小慧她娘的命,但能不顾自己女儿的幸福,将一个未过门却失去了未婚夫的女孩儿仍旧当做是婆家的人,这份恩情就是天大的。
“傻孩子,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啊,你还小呢,还没过门呢,以后还要找婆家呢……”
何大娘的话还没有说完,小慧就插嘴道:“娘啊,您这是什么话啊。之前我娘的命就是您救回来的,现在阿方不在了,我是您的儿媳妇,怎么可能拍拍屁股走人啊……”
小慧皱着眉头,极度认真的样子让何大娘很欣慰,她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娘,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您都不找人去通知我?”小慧还是想不通,她已经是阿方注定了的媳妇,什么也改变不了他们两人的关系,她小慧生是他们家的人,死是他们家的鬼,为什么何大娘不派人去告诉她阿方的死讯呢?
“小慧啊,你是个好孩子,我实在不想让你跟着受罪。反正你还没嫁过来,等到我料理完阿方的后事,再差人去退婚就是。只当是我们家阿方没有这个福气,我不想让人在背后里说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