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一道纯黑色的火焰从指尖流出,将花与食物吞噬,没有任何烟雾升腾起来,火焰之中只闪过一粒粒纯白的光点,绝对的负能量火焰,烧过的东西连灰烬都不可能剩下的。
“你曾经说过,让我将你那一份精彩也一并活下去……哥哥如今做到了,哥哥有了当世最强的实力,有了当世最大的财富,有了这个世界都不敢想象的革命性的技术,只要哥哥愿意,哥哥随时可以自掏腰包养活十几万人,哥哥很厉害吧?哥哥可以打得过东海最强大的魔神,可以将毁灭世界的哭佛烧成灰,只要哥哥愿意展开领域,这个世界上排行前十的高手就算组团来打,也斗不过哥哥的一只手呢……这些年,我的经历也算是精彩了,闯过两次秘境,把南边那最神秘最凶险的风波亭给打废了,救过一位皇帝,还能在城头上和几百万大军对着干……很厉害吧?雅婷……其实你也知道,哥哥心里苦着呢,因为再厉害又有什么用啊,又不能听到你亲口夸赞上一句呢……”
银尘絮絮叨叨地说着,他身后的林绚尘已经哭了,林轻雨的表情很颓丧,却也很无助,她能体会到银尘的感情,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劝慰他。“哎!我好没用。”她的心里这样想着,深深的无力感压过了无名的愤怒,像大石头一样坠着五脏六腑王无底深渊里落下去——估计永远也捡不上来了。
而林绚尘此时感觉到的,只有剧痛。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银尘这样夸耀自己的功绩,他为了血阳城的几十万人杀掉八万人,他为了潘兴城里的百姓讨个说法,屠灭南国整个朝廷,又差点屠灭整个北人大军!他在赤血秘境之中力挽狂澜,为天下正道留下最后的火种,他组建文明圣殿,为这个时代指明前进的方向,他出战东海,几乎靠着一己之力力战整个章鱼族,将海洋之魂魄放归大海。他又为天下苍生,与哭佛这样一看就知道根本不是人类可以战胜的天外邪魔死战到底,甚至为此罚下永世的禁咒,他更完全靠着自己单薄的身躯,孤军深入,几乎用自杀般的突袭,将傀儡宗的千年恐怖终结。这些功绩是实实在在的,可是银尘将这些当做粪土,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一次在别人面前谈起过,甚至于,追随他的姑姑和整个振南帮,在傀儡宗灭宗之前,都不知道他曾经力挽狂澜,将傀儡宗的进攻打退,更于百万丧尸之中救出万剑心,救出天下剑之未来,以至于让这些仁人志士们一度怀疑他。他从来不讲这些,从来不把这些在别人看来可以吹嘘到下个世纪的经历当成什么谈资,甚至于他的侍女柳梦仪都还不知道,林绚尘如今豪奢无比的卧房之中,八成以上的东西,都来自于那几乎将天下修士之精英灭绝掉的赤血秘境,而如今,而此刻,他破例了,他将这些絮絮叨叨地说出来,还特别用上了炫耀的口气,可是那样的口气在林绚尘听来,是那样凄惶,是那样——卑微!
银尘用一种卑微的口气炫耀着自己的经历,他心中的破灭的痛楚,剧毒般的思念和对自己无能的悔恨,该有多么巨大,多么深重,多么让人绝望,林绚尘根本没法估量,而就是背负着这些继续前行的男孩子,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达到那种不可企及的高度的未来之星。
“别说了!”林绚尘突然打断了他,她听不下去了,她觉得自己在多听几句很可能会自杀。
林绚尘是可以写出《葬花吟》的女孩,她多愁善感,她伤春悲秋,可是她还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银尘的曾经,究竟经历过怎样的黑暗。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那种多愁善感,伤春悲秋,在银尘的大悲痛与大破灭之前,如此渺小,如此不值一提。
银尘仿佛被吓醒了一样,忽然一个激灵,然后站起来:“给她烧点纸吧,烧完了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一个关于魔法师男孩的故事。”
林绚尘抹了把泪,才照做了,而林轻雨却迟迟不愿动手,她的脸上一片青白,大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只有单纯的恐惧。
小小女孩知道,接下来的故事,多半掺杂着血肉迷离的剧痛。
但她依然被林绚尘强迫着,给这个小小的坟茔烧了纸,林轻雨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烧纸的时候该说些什么。
烧完纸,女孩们站起来,银尘也转过身来,这个时候,林绚尘清楚地看到银尘眼角挂着的泪珠,早就结冰了。
“这个故事,距今已经有差不多十年了……”
有着白银头和白银瞳孔的七岁男孩,忽然之间现自己来到的陌生的世界,怀里揣着魔法师的秘密,却要以孱弱之躯,努力融入强者如林的神功世界,罡风无情,十年前的寒冰力量还孱弱无比。
银尘的语很快,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将故事讲完。和他以前讲过的故事相比,他在这个故事上运用的叙述手法奇烂无比,一点儿也不扣人心弦,完全没有他讲《白雪公主》《肖申克的救赎》时的水平,然而他讲出的故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吸引人,两个女孩几乎连半个声母都不愿意错过,聚精会神地听着,听着,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揪紧了。
那并非什么跌宕起伏的经历,那是一个男孩子对苍茫天地的质问。银尘和张雅婷的点点滴滴,不过是最平凡的鸡毛蒜皮,却让林绚尘和林轻雨都确凿无疑地明白,张雅婷,居然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真心接纳他的人!
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