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马上,他就顾不得这些了。银色的魔法师自从踏进这空无一人的大厅,就一直被满含敌意的风压锁定。罡风再起,世界重归喧嚣,即便是再大的雪,也压不住神功武士们的嗜血躁动的心灵。
如山雷霆,平步轰鸣。银尘正后方的大门突然被一掌击开,仿佛侵略者暴力推开古老而原始的宁静。带着些许焦躁味道的罡风从身后吹来,在复归为青砖的地面卷起细碎的灰尘。长风猎猎,将魔法师黑色的战袍吹的向前摆起,展开成一朵黑色的曼陀罗花。
银尘在转过身之前,伸手抚平了额前的长发。
与此同时,从身后走来的那个雄壮的人开口说话。
那人的声音和他的相貌一样,堂堂正正,高贵而凛然,矜持又刚烈。他身上的罡风波动,是这时间久违了的明正堂皇。他就像那傲立于至高殿堂之上的圣骑士,浑身上下荡漾着磊落的光明。他的脚步如同雷鸣,他的气息如同雷龙。他从大门外走来,而他背后200步的地方,龙傲田准备背垫着脚尖,紧紧盯住他的背影,眼神里满是殷切的期盼。
龙傲田是整个白龙榜比武大会的组织者,这个苍天水晶宫忠实信徒,不希望大会中出现任何一点点不和谐的事情,而银尘的出现就是最大的不和谐,因此它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将魔法师纳入大才奴道的统治之下,将不和谐转化为和谐,要么将这不和谐一笔勾销,变成死了的不和谐。
即便被抹去的记忆,龙傲田依旧知道,只有最顶尖的高手才能对付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二青年高手。这个最顶尖的高手,必须能放下颜面,不顾“以大欺小”的烂名声,用成名高手的雷霆震怒,来抹平白银魔法师神鬼莫测的法神之力。龙傲田从无度给他的默示中隐隐约约的猜测到,银尘背后也站着大神,或者说,银尘真的能调用神明的力量。
这样的人,龙傲田称他们为神眷者,对付他们,只要撕下最后一点点颜面,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不能给他们发挥超常实力的空间。
因此另外一个可以不顾颜面,对小一辈人出手的人,悄悄站在他的身后,这个人是龙傲田来的大靠山。
“本座雷霸天,见过银尘少侠。”滚滚雷音从后方袭来,声震大厅,天花板上掉下来许多灰尘和木屑,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方桌和凳子摇晃着,微微挪移,现出一丝微弱的反乱之意。
黑服银发的少年魔法师慢慢转过身来,举手投足间,尽显饱学之士的雍容。十四岁的稚嫩面容上,看不出一点面对顶级高手的怯懦。冰蓝色的瞳孔中,自然而然的浮现起些许惊讶和疑惑。
雷霸天,这个名字早就在江湖争斗中褪尽了颜色,和圣水派一样,成为极少数人,偶尔还能想起的曾经。倒是他手下的铁掌帮,聚了散,散了聚,反复无常之下,想来也如同今日的红魔门一样,不过扯了虎皮做大王旗,借用了某个声威赫赫的名称而已,早就和原来的传承没有丝毫关联了。
如果没有人提起,银尘甚至不会想起来,这世上还有雷霸天三个字,更不会想起来这三个字所代表的,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一双铁掌。雷暴天和他的帮派一起,混迹于黑道,起源于市井,是无数英雄故事编织起来的都市传说。如果一切真的能够回到十年前,那么银尘少不得要向这位“老英雄”行晚辈礼,因为他的名字在某些时候就等同于正义。
然而一切都不可能真的回到十年前,宇宙中的熵增加就不可能减少,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无论被如何修改记忆,无论被如何从这世界,也不可能被完全抹杀掉。
魔法师转过身来,没有行礼。
“……”魔法师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说的话,原以为此生再也不会和这个人产生任何交集,原以为这个人甚至不再会出现在他的神国之中,原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在几年前的那场名为雪阳城的血战中化为历史的尘埃,但如今历史的尘埃拼凑成了真实的形象,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
时空真的往复了吗?世界真的被重置回十年前了吗?白银色的法神不敢相信。
“少侠年纪轻轻,就在江湖上闯下的好大的名头,文华圣手,威震天下,本座神交已久,今日得见,果然恨晚……”雷把天说着,停下了脚步,对银尘行了个公公正正的抱拳礼。
银尘双臂动了一下,想以抱拳回礼,却又觉得哪里不对,或者说此时他觉得哪里都不对。
雷霸天身后走上来许多人,许多相貌明媚的女子,这些女孩身穿月白色长裙,背后并没有被任何锁子状的东西,看起来就像是寻常大户人家的侍女。
她们从雷霸天的两侧走进饭厅,从银尘的两侧袅袅婷婷地经过,许多女孩子都向她投来柔柔的目光,那目光中,秋水盈盈,软得能将人化了去。
是你们进的厅堂,不管不顾地摆弄起随身携带的茶具,他们选了整座大厅里最中心的那张小方桌,一应精美的白瓷中,暗绿色的浓茶鲜艳如毒。
雷霸天看着银尘不知所措的样子,和蔼可亲地笑了笑,他的这个笑容,让魔法师心中警兆大生,原本有些混乱的思维瞬间凝聚起来。雷暴天自己可能没有感觉到,他刚才的笑容,一点也对不上他那光明磊落的名声,反而显得有些阴暗残忍。
魔法师轻轻后退一步,接着微微欠欠身子,这是加布罗依尔法师之间的决斗礼。
“今日冒昧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