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师侄,银尘小哥,这两位是我们在那红魔门的孽障堆里抓到了仅有的两个了,按照道上的规矩,还得听候你们二位亲自发落才是。”金刀门的那位最黑最壮实的大汉瓮声瓮气地说道,他一边说着,漆黑色的眼睛在火光下一边闪着刀锋般森寒的光芒,银尘能看出来他很想将这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活生生掐死。
“那还有什么说的,直接放……”银尘正说着,就被万剑心捂住了嘴巴。
“都杀了吧!看看她们在玉梁城里做的事情!”万剑心仿佛抢答一样,语气急促地说道,同时使劲给银尘使眼色,让他不要发表意见。
金刀门的长者们没有立即动手,拜狱将手放到了刀柄上面,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放下手来。火堆旁的气氛一下子就凝固了,银尘死死扳着万剑心的手,却没有办法将它从嘴上取下来,他能够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林绚尘完全不知所措,万剑心极力给他使眼色,两位姑娘眼睛里神色让银尘完全摸不着头脑,那四只眼眸里居然没有丁点谢意,只有四股让银尘后背发凉的,毒蛇一样的阴寒劲儿。
至于金刀门的人,他们的眼睛里是一样的愤怒,不可理解和一点点拼命抑制着的敌意。
是的,敌意,他们的眼睛里,尤其是拜狱的眼睛里,闪动着的鬼魅一样的光辉,那是面对仇敌的眼神。
“好吧,又是一桩扯不清楚的血海深仇。”银尘气愤地想着,也不扳着万剑心的手了,干脆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万剑心总算松开手,金刀门的长者们神情冷漠地点点头,他们对银尘的态度似乎一下子降温了不少,不再将他当做万剑心的朋友兼救命恩人了,而是当成潜伏在他们身边的妖魔鬼怪一样堤防起来。
银尘感觉到他们视线里的温度变化,不满地冷哼一声,他对于这种以身份论品德论对错功过甚至生死的做法很反感,他可不觉得这两个娇滴滴的大姑娘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干脆抛下所有人,自己一个人一走了之,再也不去管这些江湖上的是是非非,生于加布罗依尔的他对于这种没有司法程序的随意杀人很反感,认为那是草菅人命,可是静下心来想想,这个世界本就蛮荒,连像样的法律都没有,谈何司法程序?
世道如此,他一个小小的法师,能够对抗这茫茫世道么?他没信心。
银尘阴暗着小脸,无精打采地一挥手,那意思就是你们看着办吧。他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说了。
如果按照正常的情况,这两位长得还算可以的女孩就这样死在荒郊野外了,顶多被正道人士随便挖个坑草草埋葬,连墓碑都不会有,她们年轻又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在这无情的天地间,甚至不会有多少人想起世间还曾经有过这样两位年轻的女孩,世道纷乱,魔道昌隆,天灾人祸接踵而至,风源大陆上一天之内,甚至一个时辰之内,香消玉殒的女孩子不知凡几,被歼灭的门派家族都多如牛毛,会有人在乎这么两条鲜活柔嫩的生命吗?显然不会。
如果按照正常的情况,金刀门会很快处理掉这两个罪该万死的魔道,然后开始扒拉起红魔老人身上的遗物,毕竟一派之主呢,说不定身上会有什么好东西。
如果按照正常的情况,万剑心会随后将红魔门和黑天煞的罪状讲给银尘听,然后银尘和金刀门再次冰释前嫌,刚才的不快就此揭过,四个年轻人肯定又继续围着火堆聊起天来。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总是按照正常情况来进行的。
就在银尘一挥手,金刀门的两位长者即将拔出刀来的时候,那位被银尘救回一条小命的黑天煞的女弟子,突然开口说出了几句让银尘差点没跳起来的话。
她的声音还是很好听的,柔软又妩媚,甚至带着一点点甜腻的娇喘,可是他说出的话,让银尘从里到外完全凉透。
“银尘尊上,奴家和您又见面了。”那位黑天煞的女子笑吟吟地说道,完全无视了即将到来的杀身之祸。
“我认识你么?”银尘被她的话说得一愣:“我们曾经见过么?”他觉得万分奇怪,他敢保证自己在今天之前,完全没有见过这个姑娘,甚至连黑天煞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可是对方居然能说出自己的名字……这是什么鬼?
“尊上身份显贵,只怕也不会在意奴家这个小小的一命传教弟子了。”那女子甜甜的说道:“只不过尊上可能不知道,尊上在我们魔道年轻弟子的心中,那是真正神一样的存在,百年以来,第一个敢于修炼《残魂经》的天才人物,那真的是比毒龙教的那位,还要光芒万丈呢!”
女子轻启朱唇,说出的话却能让银尘如坠冰窖,《残魂经》的事情,银尘本来打算当成秘密一样三缄其口,毕竟他实在不想让人知道,他的体内藏着一整套恐怖的珍品圣器,而且随着张萌萌的教导,银尘也不再是当初的江湖初哥,他已经能分得清轻重,知道“残魂经”三个字在江湖上,就是禁忌。
他猛然站起来,“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句话到了嗓子眼儿,却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他知道自己此时千万不能承认,他更知道眼前这个少女其实就是有点空口无凭的栽赃,他更知道,自己修炼《残魂经》的事情恐怕不是秘密,已经被许许多多的人知晓,而泄露这个秘密的,除了精心策划了一个逼他就范的死局的冯烈山,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