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尘突然变得面无表情,这个样子表明他遇到了非常可怕或者棘手的事情。他抬头望着那被烛火照亮的窗户,仿佛视线已经穿透窗户纸射向无尽的夜空,他感觉到了,感觉到了那虚空之中盘踞着的巨大阴谋,那是彻底的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一丝光明,一丝希望,完全就是一团葬死般的漆黑。“《禁武令》,江湖盟,振南帮……这些,还算数吗?或者他们不过是重重黑幕前方的一块好看的遮羞布?门派征伐,不为经济利益,不为政治利益,更不为天下苍生,真正为的不过是神功传统,说白了就是一场由众多邪教发起并参与的邪教战争……那么我们这些自称豪侠,自称正道的人,今天晚上在这里所做的一切,所受的苦难,所付诸的鲜血与牺牲,究竟有何意义?或者说……完全没有意义……?”银尘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他只知道他被人耍了,整个江湖盟被人耍了,甚至包括所有的黑楼客都被人耍了,像棋子一样玩弄着,然后像弃子一样丢掉。
银尘不知道答案,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去救援尹雪梨这些人,更不知道烽火连城的死亡会带啦什么样的风暴,抑或波澜不兴。他只觉得自己这么几天来做得一切都是无用功,对于那些真正决定两个国家的生死存亡,真正决定天下大势的人来说完全没有意义。《禁武令》也好,江湖盟也罢,这些细小的东西,兴许根本撼动不了那些强大门派分毫。那些强大的门派,背后掌控着整个国家不说,自身也有无数高手坐镇,他们要推行《禁武令》,那么就一定能够实现,因为就算是血阳城里所有的老百姓群起反抗,得来的不过是一顿屠杀而已,那些“超脱了凡尘世俗的”修士们,其实不过是一群“超脱”了凡尘世俗的同情心,“超脱”了人性中的怜悯与正义,而并没有超脱掉人性中的贪婪与残忍的强大怪物而已。风源大陆不是恶罗海城,不是曾建叫做地球的加布罗依尔,这里有修道人,却没有真正的修真者,这里的一切人追求的“道”不过是“强大”而已,绝对不是修真者传承了十几万年的所谓“天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天下万物,皆在生克制化之中,不苛求,不厌弃,方可得道。”
黑暗的恐惧,不知何时悄然攥紧了银尘的胃囊,那不是看到地狱的恐惧,那不是闻到鲜血与死尸味道的恐惧,那是一种末日将至的,重压般的恐惧。银尘现在知道血阳城即将面临什么了,不是《禁武令》对南国子民的羞辱,而是某个邪道大派,甚至是植根于北国皇权深处的邪道联盟对整个血阳城有理由,有预谋的屠杀。银尘知道自恶暗王权以来,风源大陆历经好几个朝代,却没有任何一个朝代,一任皇帝,甚至一个地主肝胆颁布不让人习武的命令,因为这个命令就和不让人吃饭一样荒谬,即便是倒行逆施也不足以形容其愚蠢。千年来,《清风决》早已深深扎根于风源大陆上几乎所有文明的基础之中,甚至风源大陆能够今天这样表面的繁荣,也完全是“神功”的功劳,不让人练神功,等于彻底割裂了人作为人的身份认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凡是被禁止的人都要拼死反抗,要么被杀的亡国灭种,一个不剩,要么就是不断地反抗,偷偷练,变着法子练,甚至用各种手段起义,刺杀,暴动推翻你,继续练,总之绝对不可能有什么人能够让这样的命令成功实施,那么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整个血阳城的人反抗,然后都被杀掉。
烽火连城会变异的,身体,那个神秘侍从的血肉操控之术,不能不让银尘将整个北方帝国的幕后修士集团,归于邪道一类,因为他们表现出来的就是邪道的手段。而邪道中人,最常用的修炼手段就是杀人炼魂,杀人炼血,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