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紫依说完,就转身进了她自己的房间:“各位,加把劲,我们今天杆歇息前要都整理出来才行……”
“姑娘请回吧。”这个时候,真王赵凌云的侍女们才一起接触戒备,施施然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继续干活,那位嗓音甜甜黏黏的少女还不忘提醒一下李梦诗。
李梦诗没有回应,她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少女柔软的心灵还受了不轻的伤。“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一切人,所有人,每个我信任能说得上话的人,怎么都在背叛解语宗呀!解语宗究竟做错了什么呀!”她想不通。
“什么情况?姑娘你挡在俺家门前干嘛呀?银尘叫你来的?开饭啦?”她的身后,同样传来了拜狱“想不通”的声音。
李梦诗被这个粗犷男人的话弄得一激灵,赶紧离开,连道歉什么都不顾了,她趁着杨紫依还没有关门的时候,冲进来,用最急切的声调,最真挚的语气,自己能达到的最虔诚的态度,扑通一下跪下来,哀求道:
“杨长老,弟子李梦诗前来请教!”
“我没有可教你的,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杨紫依手里的活根本不停,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冰冷:“解语宗的传承,我没有,有也是没有,因为从喝下那一杯散元毒酒之后,我就再也不是解语宗的什么人了!至于九天玄女的神功,你不要想,你的资质,根本达不到最起码的要求——你没有那样的慧根,琴棋书画你只能学得形似,根本不懂神髓,采药炼丹你虽然能吃得下苦,却终究欠了一分举一反三的灵动,歌舞你在行,可是全凭嗓子身段,演不出空灵飘逸的气韵,总之,你虽然忠诚,勇敢,还有一手好刺绣,可是终究缺了那一抹灵性啊……”
“那我……”
“认真说起来,你,其实入错了门。”杨紫依很是笃定地总结道:“天下之大,神功浩瀚,不需要领会只需要努力就能有所成就的神功,占了全部神功的十之七八,你却偏偏选了需要理解巧记的解语宗……解语宗如同劣化之后的九天玄女,虽然要求降低许多,但是修炼方向基本没变,你本身就是那暗光璞玉一块,圆润,却无锋芒,为何要去自比那珍珠钻石,奢求璀璨夺目呢?”
杨紫依说完,就再也不理会李梦诗,顾着自己的活计去了。
李梦诗在地上跪了半响,忽然重重磕下三个响头,声音也哽咽了:“长老一席话,胜过十年书!弟子必当谨记一生!世态炎凉,大悲大劫之后才见忠奸良莠,只可惜,弟子明白得太晚,明白之时,这师徒情分却已经尽了。”
她说完这句话,等了一会儿见无人答应,便知道杨紫依心意已决,自己,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可以奢望有这么一个好师父的,便又无声地拜了八拜,算是将师徒情分了却,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站起来朝外走。
她此时的脚步,平稳又坚定。
她不知道,当她转过身去的时候,杨紫依轻轻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略带释然与欣慰。“对不住了,小侍儿,为师这样心狠,不是为了你,不是为了为师自己能得到些许好处,而是为了你那最柔弱最可爱的小师姐,也是日后你的女主人小绚儿啊!九天玄女的传承,有小绚儿一个人就行了,人多了,反而会被那高高在上的第六王朝发现,掀起无数血雨腥风,反而会将小绚儿暴露在各方势力之下呀!小诗儿,为师真正希望,你这次之后能完全放开来,忘掉那先天不足的解语宗,忘掉那肮脏险恶的炽白芍药,将自己的忠诚与勇敢,用在真正需要的地方吧!”
她这样想着,不觉得出了神。
几分钟后。
李梦诗从杨紫依那里出来,觉得心情有点混乱,需要调整一下,倒也说不上什么烦躁不烦躁的。她如今算是摆正了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早已非童贞少女,而是残花败柳之身,也不可能和银尘少爷那么高贵的人般配了,还不如趁着现在年轻力壮,多做些活计,多给少爷分担点琐碎的凡务,将来就算是孤独终老,也不枉此生了。她到没有寻常女子那般愿意去相夫教子成就家庭的意愿,毕竟她经历过的男人和厄运都太多了,多到自己已经厌烦而麻木,年纪轻轻的她早已看厌了男人在床榻之上的曲意迎合,听烦了所谓的海誓山盟,她知道那些都靠不住,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的勇猛和良知。
李梦诗看破了一切,却打死不愿遁入空门,这世道上,男人们遁入空门,尚有寒山寺一方净土,女人,却只有无处不在的炽白芍药的肮脏与诡秘。李梦诗早就认定了,炽白芍药的女人就是垃圾。
她在走廊里来回踱步,突然发现另外一个人在呆在走廊里,还是个男人,便本能地警觉了起来,她虽然世道真王手下的人都纪律严明,心怀正义,可是她在烟花柳巷中见惯了自诩正义的男人,对一切所谓正邪之别,门派区分都不怎么信任了,因而也对那个蓝白色长袍的男子有些戒备,拉开距离,省得他又发起登徒子的疯病来。
万剑心其实一开始就跟着李梦诗,他的目的没有别的,就是对万家灭门的事情做最后一次诀别与确认,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其实有点可笑的,毕竟解语宗这个门派,从今以后就在江湖上除名了,解语宗中的任何人,要么死在秘境之中,要么死在朝廷那肮脏无比的监牢里,没有另外的选择,因为啊,兰波斯菊,将彻底代替解语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