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大娘,是一个手脚麻利的婆娘,她跟随丈夫姓氏,居住在秦郡和甘郡交界处的一个小村子里。
原本啊,日子倒也过得去,她的男人在苍南军中做事,这么多年了只是一个老卒,好在每个季度寄过来的银钱足够补贴家里用了。
肖大娘守望着驻守南疆的丈夫,以及三十多岁才生下的女儿,日子倒也在平淡之中有安详。
只是,好景不长,永寿初年的西荒大旱,让这个家庭的一点积蓄,都损耗殆尽,当好不容易走出难关之时,肖大娘却收到了来自南疆的盒子。
骨灰盒。
老肖的骨灰盒。
而这,也摧垮了肖大娘的精气神,导致她病重缠身。
有时候,家里的顶梁柱突然离去,会直接导致一个家庭的奔溃。
普通人家,就是如此的脆弱。
“娘,吃药了。”
肖大娘的女儿肖慧,眉眼低顺,有着莫名的乖巧,她端着熬好的汤药,轻轻地吹着,吹去了热气,给自己的母亲一口一口地喂着。
四周的屋子,也已经有些破旧,一圈一圈的阳光,透过缝隙跳了进来。
“咚——”
肖家院子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同时,一个高亮的嗓门毫不客气地响了起来,“我说肖大娘,您的病情怎么样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看啊,您得去秦郡的郡都里看看去,这钱啊,我来出。”
说话的这人,从房屋的门口探出头来,却是一个满脸粉刺的年轻小子,他身着华丽的淡黄锦衣,服饰上满是铜钱的图样,看起来“雍容”无比。
看到这个小子进来,肖惠的脸上,有过一丝厌恶,对于她来说,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娘亲的病情,自己又何必要下嫁于这个钱员外的长孙——钱大富。
钱大富却毫不在意,直接凑上来,乐呵呵地道:“惠妹子,别客气,都是一家人,你妈就是我妈,啊。”
肖大娘暗中叹了口气,自己的这个病,可真是苦了自己的女儿了。
说完了话,钱大富想起了什么,把手搭在了肖惠的肩膀上,“惠妹子,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情对你说。”
肖惠不情愿地扭过头去,冷声道:“等等,我还在喂我娘吃药。”
钱大富干笑了几声,讪讪地把手伸回去,然后再旁边看着肖惠喂药。
两行浊泪,从肖大娘的眼角滑落。
肖惠却是在母亲面前,强颜欢笑,她喂了药,就跟着钱大富刚刚出了房屋的门,看到钱大富的两个小跟班在院子门口笑着。
似乎有些猥琐。
肖惠的脸上,闪现出厌恶之色。
钱大富一把抓过肖惠的皓腕,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肖惠的脸上,犹如被蛇爬过身体的一样,强忍着不动声色。
可惜,这又怎么能够瞒过钱大富的眼睛,他把脸凑过去,嘴唇几乎要挨着肖惠的耳垂,吹气道:“我说惠儿啊,你的母亲就在屋子里,你说,要是你在这里不小心和我发生了矛盾,她老人家,会不会很失望啊。”
肖惠迅速抽出了一只手,捂着嘴,强忍着泪水。
钱大富似乎对于这一幕,既是心疼,又是有着暴虐的快感,他一把搂过肖惠,正要一亲芳泽时。
“踏踏——”
马蹄声出来,原本还嚣张无比的钱大富,突然之间就有些紧张。
眼下,西荒的二十万叛军声势浩大,要不是绛西军的大都统沈牧风带着收拢的军队挡着,恐怕这一带早就被叛军突袭过来。
钱大富踹了两个小跟班中的一个,吼道:“快,快爬墙上去看看,看看是哪里的军队。”
那个年轻的小跟班幽怨地看着主子一眼,小腿一蹬就趴在墙头,观望了一会,然后跳下来,正要报告的时候。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来。
不急不缓。
只有三下。
钱大富和两个小跟班面面相觑。
好快的速度。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末了,又一起看着肖惠,眼神之中,满是“鼓励”之意。
肖惠心里对于钱大富的胆量有着深深的鄙弃,她走向门口,又回头看着院子中的三个男人。
“咚,咚,咚。”
大概是察觉院子里可能没有人,或者是担心屋子里的人没有听到,门外的人,又敲了三下。
有个年轻人的声音响起,“肖大娘在吗,我们是老肖的战友,这次来上上坟,”
肖惠的眼睛,瞬间一亮。
父亲的战友?
肖惠赶紧拉开大门,却看到门口站着四个年轻人,两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散发着青春的活力,一个二十五六上下的青年,有些弱不禁风,而最为奇怪的是,这三个人,竟然都紧紧跟随着一个少年。
少年的眉眼很是锋利,犹如出鞘的利剑,但是他的眼里,却很特别,既有着老练的味道,却还有年轻人的干净。
成熟,而不世故。
这个穷乡僻壤,完全不会出现这样的人物。
肖惠的眼前一亮。
这四个人,正是左胤,李恩彦,张思朔和沈牧。
左胤看着肖惠,打量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请问,是肖姑娘吗?”
“踏踏——”
某个气势“雄浑”的锦衣小子冲了过来,他一下子站在肖惠的旁边,看着面前的这四个人。
当发现这四个人的服饰,都是普通的街边货之时,他的鼻子不屑地喷了下,大不咧咧地道:“我说你们几个,不知道规矩吗,这里是村庄,不能纵马,要在村子门口就下马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