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开始向北而去,一路上,沈沐风与吴靖在队伍最前面,互相之间低语细聊。两人身后,公孙焘一脸漠然地紧紧跟随。
在外人面前,公孙焘自然有着自己的骄傲,无心境强者的骄傲。
两支队伍说是合一,其实是侍卫营残留的这一百五十多人,跟随在前面三人之后,而沈沐风手下五百人的白甲骑手,则在最后。
两者之间,泾渭分明。
左胤回头看了一眼白衣骑手,面对卫国公的侍卫营,他们并无自卑之感。人人脸上都有悍然之气,左胤很熟悉这股气息,最近刚刚见过血的侍卫营,亲卫们脸上的精神面貌与这些骑手相差不多。
这是,经历过生死之境后,对于外界的一种淡漠。
死生之外,无大事。
左胤身旁的少女,则是在沈沐风出现之后,一直沉默,原本少女还会对着秦山的美景,眼神之中流露出莫名的光彩,想来内心还保留了对于景色的喜爱。
但是现在,少女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杀意,就像是当初挺枪与左胤相对时的风采。少女的转变,让左胤为之侧目。
唉,这个喜怒无常的姑娘,真是难伺候。
左胤有些头疼。
一行人开始转道向着东边前进,接下来,道路渐渐有了绿意,松柏葱茏,为这冬景增添了几分活力。
看到少女一直沉默不语,左胤犹豫了下,开口问道:
“沈都督和你们,有仇?”
这个问题问的蠢,匪贼和官府自然是势不两立,不过沈沐风看向周瑾康时的眼神,却绝对不简单。他既然能显露,看来并不怕别人看出,公孙焘和吴靖自然也能知晓。
秦郡,有点意思。
少女咬咬嘴唇,几根青丝被她含在了口中,低头思虑了一会,她开口道:“沈沐风一直想要招安我们,只不过大哥一直不同意,但是现在到了这个境况,大哥很有可能会归顺沈沐风。”
言罢,恨恨地看着左胤,似乎认为正是左胤他们,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当然,她目光中的指责,倒也没错。
左胤选择性的无视,对少女的回答则有些点头。这很合理,任谁看到了周瑾康的队伍,都会知晓此人的统兵之能,沈沐风起了惜才之心,人之常情。
只是看到少女的神情,似乎对于招安一事,很是厌恶。
左胤想到了什么,疑惑地开口:
“你不是绛西军的吧?”
少女神情有了一丝愤慨,“既然猜到,又何必再问。”
左胤拱手问道:“敢问姑娘何方名氏?”
这话说得像是白面书生,与左胤的气质大大不符,少女没有料到这个杀人无情的家伙,竟然还会有玩笑的一面,当下有些恼怒。
少女瞪了左胤一眼,就在左胤以为她会回避这个问题的时候,少女开口答道:“韩晚枫,夜晚的晚,枫叶的枫。”
谈到自己名字的时候,韩晚枫眼神之中有了一丝追忆,看来在她名字背后,有很多往事的承载。
左胤一愣,“好名字。”
韩晚枫的眼神则像是杀人一般,这个称赞,简直没有一点诚意。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几天前的战斗之中,还以死相搏的两人,现在却是这番境地,不由得让人感慨何谓无常,左胤倒是没有在意,他心里想到了什么,问道:
“关中平原之地,你们这样的匪,绿林之人有多少?”
左胤本来想说匪贼,不过话刚刚出口,就立马改了过来。
韩晚枫却没有刁蛮地挖苦左胤,她开口道:“秦山之中,人数超过百人的,有三支而已,不过关中平原以北就多了,至于西边的甘郡,由于这几年来的,西部的起义军与帝国方面的战争,落草之人众多,更加不可胜数。”
左胤若有所思,这里的局势,并非外地传言的那样安稳。
讲武堂的军略考验,看来不必担心了。
车队行进了数里之后,一条长约百丈的大河显现出来,这即是关中平原的渭水,沿着渭水两岸的平坦之地,便是西荒粮食最主要的产出地,现在地里种植的正是冬小麦。
眼中望去,大片的田地被积雪覆盖,点点绿意从白雪之中渗透出来,别有一番田园风光。
沈沐风原本一直与吴靖讨论着西荒的局势,不过两人的气氛越来越沉重,有着一丝窒息之感,让沈沐风有些透不过气来,为了调节下,他回头看了一眼,对吴靖道:“吴公,队伍里那个赤红的小子,是什么身份?”
吴靖笑了笑,“今年帝国讲武堂的人选。”
沈沐风有些惊奇,“偌大苍南军,就这么一个小子吗?”
吴靖沉默了一会,显然是默认了。这下子沈沐风更是啧啧称奇,看来得派人好好查查这小子的来历了。
渭水两岸,人口稠密,每隔几里,便是一个村子,虽说现在匪贼有些多,不过大都劫掠的是往来秦山的行商,对于当地居民,倒是各不相犯,如此一来,村民对如此大的阵仗,大都好奇地围观着。
六七百人的队伍经过时,还有些黄发垂髫的孩童,在车队身后跟随,蹦着,跳着,唱着,没有一点惧怕。
左胤看到之后,为秦郡的治安,心中有些喜欢,他的血液里渴望着战场,但是同时,他也喜欢这样的安详之景。
第二天下午,队伍就到了秦都。
说是秦都,不过帝国建立之前,曾经有不少朝代以此为帝都,相对其他郡的都城,秦都多了一丝王城的风范,左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