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医师见夜已经很深了并且自己在这里耗着也于事无补没有什么意义,所以就和自己的徒弟回自己家去了。
一老一小两个药师走后,破旧的茅草房内就只剩下了赵氏母子二人,凋敝、凄凉的感觉似乎变得比刚才更加浓重了一些。
赵氏坐在炕沿,衬着微弱的烛光和往常一样目光柔和地看着躺在炕上的孩子,还不时地哼唱着时下流行的民间小调。这种情景与平日里赵氏哄自己儿子睡觉时毫无迥异,依旧是那么的有爱、那么的温馨。
然而一切的一切在今晚似乎都化作成为了一场梦魇。眼前的赵氏已不再正常,而炕上的男童则不会再醒。这么一个本就苦命支撑着的小家在这一刻终于坚持不住,就这样刹那间垮了下来。
此时已是深夜子时,男童自打躺在炕上到现在已经有两个多时辰了。在这短短的两个时辰里,刘老医师竭尽其所能却终了没能挽救回这个孩子的幼小生命,刘老医师对此耿耿于怀、惋惜不已,而赵氏则在这段时间里精神上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平日里街坊的欺凌、邻里的羞辱赵氏可以不放在心里,但是如今自己年幼的儿子已经和自己阴阳相隔、两世为人,这是赵氏所万万不能接受的。赵氏其实是知道自己儿子已经逝去了的,但是心里却又极其不愿意、不甘心就这样去面对现实。内外矛盾与焦躁让她在得知夏无启不肯援手相救的那一刻,希望彻底破灭的她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精神终于经受不住随之瓦解了。
如今正值初春,虽然白日里阳光明媚、万物复苏,但是夜里仍旧会有阵阵寒风吹过。虽然此时的夜风比不得冬日里的寒风凛冽,但是在深夜里还是会让人们感觉得到丝丝的凉意。
赵氏生活的这个时代,属于战国末期。由于当时科学技术发展水平还是很落后、很低下,所以生产力普遍都不高。像铁器这样在当代稀松平常、哪哪儿都是的东西,在当时却成为了先进生产力的代表。在这么一个大的背景下,就不可能奢望赵氏生活的那个时代的生活会如同当今电视剧之中演绎的那样。
不用说什么房屋建筑、人文装束,单说房屋的窗户便可见一斑。
就窗户而言,除了皇家贵族可以奢侈到让原本就制作精美的窗户用上极为珍贵的丝帛来制作窗户的风挡。其他的人家,哪怕是家境极为殷实、地位异常显赫的,也不过是用品质好的木材去制作做工精美的木质风挡,尽管结实抗风却并不轻便。而至于平头百姓,那只有把用草编制的草席往窗户上沿儿一挂充当风挡的份儿了。
至于赵氏家的窗户风挡,尽管也会经常修护,怎奈经常会有人暗地里去恶意毁坏,所以赵氏家的窗户看起来总是破破烂烂的,根本起不到遮雨挡风的作用。
赵氏的家如此贫穷且总是被欺负,是有着极为复杂和特殊的原因的。由于这些特殊的原因,导致了赵氏这一家几乎沦为附近人家里最为破败的一户。赵氏只能过贫穷的日子,只能住最为破旧的房子,这点不是赵氏如何勤俭治家便可改善、解决的问题。
一阵夜风裹着丝丝凉意透过破烂不堪的窗户吹进了茅草房内。
赵氏家的房屋本就破旧,再加上窗户上的风挡又破得不成个样子,所以这一阵风吹来使得正在轻拍孩子不知疲倦的哼唱小曲哄孩子睡觉的赵氏顿觉阵阵凉意,不由得又打了一个冷战。
感觉到外面起风、气温下降,赵氏习惯性地摸了摸仍旧安静地躺在炕上且全身****的男童。一种彻骨的冰冷让赵氏不禁慌张了起来,可怜的赵氏把尸体散发出的冰冷感想成了孩子被夜风吹成这般模样,便赶紧扯出了满是补丁的被子给孩子盖上。赵氏也不去顾及涂满孩子全身的新鲜草药,鲜绿色的药汁不一会儿就沾满了整条被子,然而赵氏却浑然不知。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大概过了子时到了丑时的时候,也许是因为身心交瘁,赵氏便困得开始神情再次恍惚了起来。极力克制着不睡的赵氏在尝试着努力了几次后终于支撑不住了,缓缓地趴倒在炕沿上像平时那样抱着自己的孩子沉沉地睡着了。
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进入梦乡,这样的场景是那么的有爱与温馨,而同样的场景在这里却显得那么的凄凉、如此地讽刺。
由于前半夜无论是精神还是ròu_tǐ都达到了一种极限,所以赵氏在第二天天蒙蒙亮时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起床开始做活,而是仍旧抱着自己的孩子沉沉地睡着。姿势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发生变化,好像赵氏睡觉后的那一刻被永久地定格在了这个破旧不堪的小茅草房里。
“哎!东街大婶子,你说这日头儿了,怎么没见赵氏出来啊?”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妇人对着另一个比自己年长些的女人轻声说道。
“谁知道啊!”显然,这位妇人对赵氏的事情并不感冒,就淡淡地回道。
“我听我临门儿的李婶儿说,昨儿夜里她瞧见赵氏跟着刘医师出去了,估计是找夏神医去了,但是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却是慌慌张张的。你说夏神医是不是没答应救那赵氏的孩子啊?”挎着篮子的妇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对另一个妇人说道。
“是么?”原本冷漠的妇人突然眼睛一亮问道。
“今儿早,我就听我家那口子说,这个孩子估计在夜里就已经死了。我说大婶子,你觉得赵氏的孩子还能像上次那样交好运么?”挎着菜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