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巴切夫说完这以后,转身本来想直接回指挥部的。但他走了两步,便停下了脚步,扭头问鲍里索娃:“鲍里索娃同志,我记得离这里最近的桥梁,和您的驻地也有七八公里吧?您是怎么遇到他们的,又是如何想到把伤员送到这里来的?”
鲍里索娃不是一般人,她从洛巴切夫的这几句话中,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带有怀疑的成分,于是解释说:“军事委员同志,情况是这样的。本来根据原来的计划,瓦斯科夫上士率领的女兵小分队,最迟昨天下午就该赶回会让站的。但直到今天凌晨,小分队还没有任何消息,留守在会让站里的副排长,就将这事向他们的上级进行了汇报。而他们的上级得到这个消息以后,也给我和塔拉索夫打来了电话,让我们派人协助寻找失联的小分队。
我们在接到电话以后,经过分析,觉得敌人要实施破坏的目标,应该是桥梁或者后勤基地。各处的后勤基地或者仓库,我军都有重兵把守,少数的敌军可能无机可乘。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去炸毁桥梁,切断我军和后方的交通运输。于是,我便率领一个连的部队,朝着最近的一座桥梁前进。
当我们顺流而上赶到离桥不远的地方时,就听到远处的山间树林中,有枪声和爆炸声。听到这样的声音,我便知道肯定是小分队的同志,和深入我军后方来搞破坏的敌人正在交火。我们便改变了行军方向,快速地朝那里赶去。
我们进入树林后,前进了大概一两公里的样子,便发现了一处作战留下的痕迹。有不少手榴弹爆}炸后留下的黑乎乎的浅坑,地上躺着敌人的尸体和我军女兵的尸体。经过我们仔细的清点,发现有六名法西斯匪徒的尸体,和两名女兵的遗体。根据有经验的战士对弹着点的分布和密度,以及双方士兵倒伏的位置来分析,我们的女兵与兵力占有的德国人是仓促遭遇的。剩下的人,在经过战斗后,且战且走,撤向了树林的更深处。
由于听不到枪声,我们只能让有经验的战士在前面引路,希望能尽快地发现活着的战士,和还没有消灭干净的敌人。走了大概十分钟,在前面开路的战士再次发现了地上的敌我双方的尸体,和树干上喷溅状的血迹。清点过尸体后,我判断我方至少还有两人活着,而敌人则至少有八到十人。于是我们在短暂的休整后,又继续向前搜索前进。
最后我们终于找到了瓦斯科夫上士和负伤的丽达,此刻他们被七八名德国人围困在几块岩石的后面。经过一番战斗,剩余的敌人都被我们消灭,而上士和丽达也被救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会把负伤的丽达送到这里来,是因为我看到她的伤势太严重,如果不尽快救治的话,可能就活不过了了。正好我知道集团军司令部在这附近,所以我决定来碰碰运气,就算野战医院不在这里,距离也不会太远了。”
说到这里,鲍里索娃如释重负地长嘘一口气,说道:“好在上帝保佑,这里真的有一个野战医院,看来丽达是有救了。”
听完鲍里索娃的讲述后,洛巴切夫转身想对瓦斯科夫说几句,却见对方神情极度沮丧地抱着头,一声不吭地蹲在地上。洛巴切夫还以为他也受伤了,连忙关切地问:“上士同志,您怎么了?也哪里负伤了吗?”
谁知瓦斯科夫拼命地捶打着自己的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极度自责地说到:“四个姑娘被我送进了死神的手掌心,还有一个躺在里面生死不明,而我自己却安然无恙。我原本可以带着姑娘们安全离开,可我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她们不需要非死不可。这都是我的错。”
洛巴切夫走到他的身边,弯下腰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友好地说道:“上士同志,不要再自责了,这就是战争,每个人都随时有牺牲的可能。但这些牺牲的姑娘,死得并非没有任何意义,她们阻止了德军的破坏行动,确保了我们后方的安全,她们都是英雄。我会将这件事情上报给司令员,让他对这些姑娘们提出表彰,授予她们应得的荣誉。”
瓦斯科夫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洛巴切夫,过了一会儿,他用力地捶着自己的胸膛,痛苦不堪地说道:“军事委员同志,我疼,我心疼啊!腾极了!是我害了她们,害了她们五个。可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这二十来个德国鬼子吗?”
见瓦斯科夫依旧一副自责不已的表情,洛巴切夫把脸一板,然后大声地说道:“上士同志,站起来!”
瓦斯科夫不知道洛巴切夫为什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连脸上的泪水都顾不得擦去,就挺直了身体望着洛巴切夫。
洛巴切夫盯着他看了一阵,终于认出了这位上士是谁。于是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道:“上士同志,我认得你,你以前是警卫营的战士,后来因为前线部队减员严重,你就被补充到基层部队去了。你如今在什么地方?”
“报告军事委员同志。”瓦斯科夫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我后来在战斗中负了点伤,营长照顾后,就把我调到亚尔采沃北面的会让站,指挥一个刚刚成立的女子高射机枪排,负责那里的防空工作。”
洛巴切夫等他说完后,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知道看到战友在自己的身边牺牲,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但如今随时随刻都有人牺牲,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悲伤。我们要继承牺牲战友的遗志,完成他们没有完成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