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距离格劳登茨要塞不过二三十公里的距离,但绝大多数的难民,却感觉比两三百公里还远。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发出了质疑声:“我们能活着到达格劳登茨要塞吗?”然而没人回答他,人们依旧机械地向前移动着脚步,朝着未知的目的地前进。
然而走了没多远,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来。后面不明所以的人慌忙在问:“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下来了?”这个问题虽说依旧没人回答,一个有些沉不住气的中年男子,把提着的行李塞进了旁人的手里,说了一句:“帮我照看一下东西。”随后小跑赶到前面,去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五六分钟,去探路的难民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冲着那些站在路边等待消息的难民嚷道:“前面有指挥官命令我们立即改道,向西赶往西蒙镇,从那里渡过维斯瓦河。”
难民们听到中年男子这么说,都不禁大惊失色。要知道西蒙镇离现在所在的位置,至少超过了十公里,而此刻大家早已筋疲力尽,别说十公里,就算再走一公里,也是非常困难的。
中年男子拿回了自己的行礼后,见众人还站在原地发呆,便冲着他们大声地问:“你们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我们要立即调头向西赶往西蒙镇,从那里渡过维斯瓦河。”
他的话说完后,身旁的几名难民把手里提着的行李往地上一放,有气无力地说:“你先去吧,我们实在走不动了,坐下休息会儿再赶上去。”
“大家听我说,”中年男子见周围的难民都不愿动弹,连忙提高嗓门说:“军队专门派出了卡车,接我们前往西蒙镇。如今车队就停在前方,假如我们动作不快点,就赶不上车了。都跟我来啊!”
听说前面就有接送自己的车队,原本已经走不动的难民们,顿时有了精神。众人立即站起身,提上行李,跟在那名中年人的身后朝前跑着,深怕跑慢了就赶不上接自己的卡车了。
等这一队难民赶到登车地点时,发现停在路边的是二十几辆卡车四周围满了人。无数只手伸向了站在车厢里的士兵,希望他们能将自己拉上车。站在车厢里的士兵,看到面前无数的手臂在晃动,他们也顾不得分辨这只手的主人是男是女、是老人还是孩子,随手抓住一只手,便用力将对方从人群中拉上车。
二十几辆卡车很快就装满了,七百多名运气好的难民,都上了吕德克派出的卡车。没有上车的难民,深怕自己会因此被丢下,围在卡车四周久久不愿离去。坐在副驾驶台的德军上尉,看到卡车因为被难民围住,而无法动弹,连忙打开车门,站在踏板上冲着四周的难民喊道:“安静,大家都安静!”
然而他的喊声,被周围难民的声音盖住了。上尉连忙拔出手枪,冲着空中开了两枪,等听到枪声的难民重新安静下来后,才继续说道:“大家不要担心,我们会把你们所有人都用卡车送到西蒙镇的。现在因为卡车的数量不够,因此只能分批运送。现在,请大家让开一条路,让我们的卡车过去,如果大家一直挤在这里,一旦俄国人的飞机过来,就会给你们造成极大的伤亡。”
围在四周的难民们听到上尉这么说,才不情不愿地给车队让出了一条通道,随后表情麻木地站在路边,望着远去的车队发呆。唯一不受影响的,是那些乘坐马车的难民,他们等卡车从自己的身边开过后,将马车重新赶到了路中间,跟在车队的后面继续前进。
对难民来说,在冰天雪地的原野上步行十公里,也许需要一天的时间。而此刻搭载他们的卡车,只用不到一个小时,就赶到了西蒙镇。车刚停稳,上尉就从驾驶台里跳出来,冲着车厢里的士兵喊道:“下车!”随着命令的下达,士兵们率先从车厢里跳了下来,打开车厢后面的挡板,帮着车上的难民下车。
看到下车的难民越来越多,上尉并没有将他们召集起来,而是穿行在人群中,并不停高喊着:“所有人都不要在原地停留,立即穿过镇子,从镇西的浮桥渡过维斯瓦河。所有人都不要在原地停留,立即穿过镇子,从镇西的浮桥渡过维斯瓦河……”
等到难民们都下车后,德军上尉立即又吩咐自己手下的士兵:“上车,回刚才的地方,去接其他的难民!”
穿过了西蒙镇子的难民们,在镇西的维斯瓦河边看到了一条用木板和圆木拼凑起来的浮桥,桥边还站在不少的士兵。见此情形,走在最前面的难民有些迟疑了,心里暗想:为什么士兵们不先过桥,而是让我们先过呢?难道这道浮桥有什么问题吗?
守在桥边的德军工兵,见难民们走到桥边都停住了脚步。工兵队长不禁有些着急了,他冲着那些迟疑不前的难民喊道:“喂,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过桥!要是再迟一步,俄国人的大部队就赶过来了。”
听到苏军的大部队即将赶到,难民们不敢怠慢,争先恐后地朝桥上涌去,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到维斯瓦河的对面。
就在难民们的队伍来到了维斯瓦河中间时,空中忽然出现了两架苏军的战机。苏军飞行员看到下方的浮桥上挤满了人群,便俯冲下来,朝着人群进行扫射。正在过桥的难民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有些人当场被打得血肉横飞,直挺挺地栽倒在桥面或落入了河中。侥幸没有被子弹打中的难民,见到周围被打死的同伴,顿时慌了神。于是他们像无头的苍蝇似的乱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