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让萧汝晟有些疑惑的是,一向不问世事的京娘居然对这件事分外关心,在知道有这样一个幸存者时喜欢独处的她居然还开口向他请愿说希望将胡絮儿接进宫中和她同住,说是深感胡絮儿的身世可怜,孤苦无依。可是这身世可怜,行单影只的天底下只有一个胡絮儿吗?就连太后也拍板同意,萧汝晟隐约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第二天常胜果然给大家带来了好消息,原来被捉住的人是主谋的心腹,武功奇高,本来杀一个小小的县令,是易如反掌的事,可谁又能想到会被早就埋伏在陈府附近的影卫劫了胡。
“心腹的话,很开口说真话吗?”
听到这样的质疑常胜笑的像只偷腥的猫。“这还多亏了,白兄的帮忙。”
被白钰神情有些不自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瓶底镶着金边煞是好看。胥阑珊一眼就被吸引了,正想往前凑的时候,被萧汝晟一把拉住。只见萧汝晟盯着那瓷瓶说到“好漂亮的蛊虫茧”
虫茧?唬人的吧,胥阑珊心想哪有这么好看的虫茧?只见白钰摸着瓶子无奈的说到“皇上真是见多识广,这正是用五彩虫的丝绕上去的茧,是这真话蛊虫最喜欢的巢穴,臣也是偶然得故人所赠。昨夜第一次使用,可见成效还不错。”
胥阑珊和阿离都突然觉得浑身有些发痒。
“如此,你还真是絮儿姑娘的大恩人呢,真凶能这么快浮出水面你属头功。”
“絮儿谢过白公子。”
“好说好说。”看着胡絮儿望向白钰时眼里的神采,萧汝晟勾了勾唇,低头盯着身边这个浑身抓痒的小东西。
“小二,打桶水来。”说完提溜着胥阑珊的衣领就上了楼。
次日,京都过来提审犯人的人马就到了,将人证物证都交接过去后,常胜几个人都松了口气,除了白钰,他此刻在马车前接受胡絮儿的临别赠言,萧汝晟满足了京娘的要求,胡絮儿在作证完结后自然有人接她入宫。
“白公子,您的再造之恩,絮儿无以为报。絮儿在金都等您。”望着白钰越来越小的身影,胡絮儿眼里布满了不舍,白公子,希望等我们再相见时,不一样的絮儿能留住你的心。
“嘿,还看,人都走远了。”胥阑珊难得能调侃一次白钰,肯定得抓紧机会。
“人家是美人,当然值得一看,而你嘛就。。。。”白钰暗带讽刺的话语惹怒了某女。
“阑珊,哥哥说让你回去收拾东西,我们得上路了。”
“哦,好,就来。”转眼看了看一脸得意的白钰,“我跟你没完。”
当天萧汝晟一行人就跟来时一样,悄悄的跟在萧景仁那大部队后面,向湘南的方向前进。当然这次队伍里多了一个只有胥阑珊看的见的小伙伴,花雨,恐怕在事实真相大白之前花雨会一直对胥阑珊不离不弃。反正都等了十几年了,也不在乎这一年半载的。等回到京都见到易修一切都能解开,何况跟着胥阑珊比较安全,花雨乐意之至。
在不知名的两个山峦,黑无常从怀中掏出一只烧鸡,放在地上,笑眯眯地看着小狐狸扑上来,狼吞虎咽。
“哎,老鬼,要我说,你还是去投胎吧。老白不厌其烦地一天天在你耳边唠叨,你不烦,我都烦了。”
白无常回头,瞪了他一眼:“什么老白,叫哥哥。”
“切,你让我叫我就叫,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叫不叫?”
“不叫。”
“我见到楚天了。”白无常突然说道。
黑无常先是一愣,随即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真的假的,哥,亲哥!”
白无常很受用的点了点头,道:“当然是真的。”
“在哪?”
“百花洲。”
“你你你,”黑无常伸出手指向四周点了几点,“都先去一边儿玩去,老子要和我哥办正事儿,没空搭理你们。”
说罢,黑无常一把将白无常从地上拉起。
楚天是黑无常这鬼身中唯一一个知己。
大概两千年前,或者更久,黑白无常兄弟被迫参军,他们战功显赫,杀敌无数,一步步升至将军,却在最后被奸臣陷害。
忠贞善良,英勇善战,这些品质使他们不同于普通孤魂。奈何桥上,孟婆及时打飞了他们手中的汤碗,引见他们做了鬼差。
活计说难不难,说简单,倒也不简单。尽管经常会有孤魂不愿投胎,黑白无常兄弟倒也一直做的中规中矩,当然,除了某只无法无天的猴子。
直到他的妻子死去。
黑无常亲手勾走了她的幽魂,她直到喝下孟婆汤前,还以为会在阴间与黑无常共度余生。
但黑无常骗了她,他不敢留下妻子的灵魂。普通人必须投胎,这是地府的规矩,犯了就是大罪,黑无常不敢违抗。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但却感受不到一丝醉意。
他早已丧失了很多生人身上特有的东西。
例如醉酒。
例如,笑。
这之后,人间过了很多年,黑无常依旧与哥哥做着勾魂的工作,也与以前一样调侃戏闹,但他的脸上却从来没再出现过笑容。
慢慢的,他也知道了,人间魂灵那么多,地府并不会一一检查。时间一长,他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地府不催,不愿投胎的幽魂,他也不去管。
他安慰自己,世界那么大,不可能每一个他想要的,都会被他拥有。
“可是,”他常常想道,“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