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夫妻笑闹时说的话,谁也没告诉过延哥儿罢了。
延哥儿起手抓了个虎符,又要伸手去抓时,就被穆连潇抱开了。
穆连潇说,延哥儿是要抓胭脂了。
往后,准跟他一样,是个疼媳妇的侯爷。
杜云萝想起那些话,就忍不住嗔了穆连潇两眼,心里哼哼着“厚颜无耻”,比她的脸皮可厚实多了。
花厅里人人都关注着娴姐儿,谁也没注意到他们夫妻的小动静。
允哥儿又在低声问:“我、我抓了什么?”
延哥儿摸着鼻子嘿嘿直笑。
允哥儿抓周的时候,那是所有人都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杜云萝记得清楚,当时八仙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允哥儿坐在正中,大眼睛东看西看的,半晌都没出手。
周氏出声哄他抓,延哥儿更是急得这个那个的跟他说话,允哥儿依旧稳如泰山一般。
等到杜云萝都琢磨着是不是该开口催他了,允哥儿突然就动了。
迅雷不及掩耳,左手抓了小木枪,右手抓。
这般迅速,穆连潇都没来得及拦住他的右手。
一屋子哄堂大笑。
允哥儿不知道旁人乐呵什么,他只跟着笑,紧紧抱着他的,乐不可支。
杜云萝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允哥儿爱甜口,还不是跟她学的?
等送走了宾客,回到了屋子里,穆连潇都一个劲笑话她,说亏得允哥儿还知道抓个小木枪,若,将来都不晓得怎么跟允哥儿讲。
偏偏厨房里还送了碟撒了糖桂花的米糕来,杜云萝又羞又恼,捏着一块塞到穆连潇口里,堵了他的嘴,嗔道:“我喜欢的明明是姜糖!”
因而两年过去了,杜云萝都没跟允哥儿说过他抓周时的事情。
延哥儿见弟弟问起,轻轻捏着他的脸颊想说,话还没出口,就见娴姐儿动了。
娴姐儿左右开弓,刷啦啦地,把所有她能够得着的东西,一并都拢到了身前,全部抱在了怀里。
姿势要多霸气就有多霸气。
一时间,所有人都怔住了。
唯有娴姐儿,似是还觉得不够,摇摇晃晃地还要去扒拉稍远些的东西,就像是这一桌子,她全部都不想错过。
杜云萝扑哧就笑了,众人跟着一道笑起来。
穆连潇亦是扬着唇角,上前把娴姐儿抱起来,捏着软软的手心,不舍得放开。
来观礼的都是近亲,即便有些心怀异样心思的,这样的日子里,也不好开口说扫兴话,反倒是有不少嘴巧的,纷纷夸赞娴姐儿,说她一身都是将门姑娘的豪爽,说她有吴老太君当年雷厉风行的魄力,引得旁人纷纷复议。
杜云萝挽着甄氏直笑,这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儿抓周,哪里看得出魄力来?
可好话人人爱听,杜云萝听得高兴,穆连潇听了更是心花怒放。
娴姐儿不管别人说话,她只知道,好不容易揽到怀里的东西都没有了,撅着嘴就开始哼哼。
穆连潇眼睛尖,见娴姐儿的视线落在一根小羽箭上,便拿过来交给了她。
这羽箭是吴老太君准备的,一众姑娘家喜欢的胭脂、东珠、布偶人里头,就只有这根羽箭独具一格。
娴姐儿一把抓在手里,自顾自揪着尾部的羽毛,不肯撒手了。
“姐儿最喜欢的是这个呀?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好话一串接着一串,好生热闹了一通。
待散了场,杜云萝送走了宾客,回到韶熙园里时,娴姐儿还坐在罗汉床上折腾她的小羽箭。
姐儿年纪虽小,手劲儿却不小。
饶是那羽箭结实,羽毛也经不住娴姐儿的硬拽,看起来惨兮兮的。
杜云萝念着这是老太君留下来的东西,白白叫姐儿玩成了这样,想收回来,换一个东西给她,娴姐儿哼哼唧唧不乐意。
外头脚步声传来,杜云萝抬眸望去,见是穆连潇从周氏那儿回来,冲他努了努嘴:“最多三天,连跟毛都要不剩了。”
穆连潇大笑。
延哥儿凑过来,抬头看着穆连潇:“父亲,我什么时候能学射箭?”
“马步都没站稳,小胳膊就想拉弓了?”穆连潇笑话他。
延哥儿下意识扭头看了眼娴姐儿,又回过头来,一本正经与穆连潇道:“妹妹喜欢羽箭,我会射箭了,以后就能教妹妹。”
允哥儿一听,立刻冲过来抱住了穆连潇的腿:“我也学,我也学。”
两个小东西,满心思都是妹妹,叫人啼笑皆非。
穆连潇也不诓他们,让他们好好吃饭长个儿练功,等娴姐儿能学射箭的时候,两个做哥哥的,肯定已经是高手了。
延哥儿听进去了,兴高采烈的,允哥儿却有些低落,他还不能练呢。
只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心性不定,低落了没一会儿,又乐呵呵去逗娴姐儿了。
三个孩子自己玩作一团,逗得屋里丫鬟婆子们笑声不断。
杜云萝坐在一旁,一面随意摇着蒲扇,一面看他们闹,突然之间,手中蒲扇叫人抽了去,穆连潇在她身边坐了,一手替她摇扇,一手握住了她的手。
指腹在掌心里轻轻摩挲着,跟提笔作画似的勾了个形,有些痒,更有些暖。
杜云萝倚着穆连潇,忽然间有些困顿,她不禁阖了眼。
孩子们的笑声不轻不重的,呼吸之间,是穆连潇身上的皂角味道,杜云萝安心极了,睡意愈发浓。
半梦半醒着,似是做了一个梦。
梦里,孩子们一年一年长大,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