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坐着品完这道茶,徐景行笑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明天就出发去任上了,你自己保重。”
他拱了拱手,转身出门。
陈叙早就知道徐景行不会久留,听见他明天就走却有点诧异,“怎么也要给你摆酒践行呀。”
他知道徐景行和他结伴一路来浦口不只是为了过路台州上任,在浦口盘桓多日应该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不说,他也不变问。
而到浦口的这些日子,他不是住在县衙里就是一起搬来褚家居住,从来都没有单独出门过,而他今天却要走了。
难道在浦口要办的事情已经完成了?
徐景行道,“不了,一会儿去给各位老太爷辞个行,再去我表姑母那儿说一声,明天一大早就赶路了。”
陈叙又问,“行李都收好了吗?可有什么缺的?”他决定不再追问。
徐景行道,“鞍良应该收好了,等会儿回去我再看看,不够的也没关系,路上买就行。”鞍良是徐景行的小厮。
陈叙想想也是,江浙沿海都是鱼米之乡,富庶之地,什么没有卖的,也就放了心。
陈叙送徐景行出门,迎着夕照的暖阳,二人在门前廊子上站了片刻,灵卉似是想摘高处的一朵花,那托着她的丫鬟却不敢将她举得太高了。
灵卉一味前倾着身子,伸长了手臂去摘,小孩子还不懂控制重心,即使阿红功夫了得也还是有些吃力。
灵卉却不满意了,扁着小嘴皱起眉,看那样子立刻就要大哭。
徐景行大步走过去。稍稍一伸手就摘到了小女孩心心念念的那朵花,递到她软软嫩嫩的小手里,灵卉松松握着那比她手掌还大许多的花,立刻咯咯笑个不停,仿佛方才小脸上愁云惨雾的样子都不曾存在似的,那笑声清亮高亢,恐怕隔壁院子都能听见。
徐景行看着心里喜欢。抬手轻轻揉了揉那细嫩的额发。忽想起自己以前也揉过那小丫头的额发,熟悉的触感竟还能忆起。
只是这回来不及了,他觉得有些遗憾。遂收回手,出了院子。
当天晚间陈叙果然舍不得灵卉,亲自来与二老太太说,想将孩子留在他院子里。请她派几个有经验的妈妈给他。
任妈妈毕竟是老四房院子的管事,且老四房的院子没有长辈住着。任妈妈算是主心骨,不好长期借用。
秀荪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任妈妈和阿红撤了回来,只吩咐任妈妈和阿红陪着灵卉住一晚就回来,以后就完全交给小二房派去的妈妈了。
小二房最近正忙着整合族中势力。江浦老宅的事情还是交给小二房比较好,她就是再担心也最好不要插手。
第二天一早,秀荪用完早膳正打算和姐妹一块儿上学。阿红和任妈妈从外院回来了,秀荪便问了任妈妈灵卉的事。
小二房三太太自然不用怀疑。很快就从家里稳妥的仆妇里挑选了有经验的一位妈妈前去伺候灵卉,另配了两个伶俐的小丫鬟。
秀荪点了点头,人乍看上去有些少,但是陈叙白天要去衙门办公,晚上才回江浦老宅居住,陪着灵卉就寝一个妈妈加两个小丫鬟足够了。
白天的时候肯定还是要把灵卉送到二老太太院子里照看的,到时候丫鬟媳妇子一屋子,人手肯定够用。
而没有派大丫鬟去,一是给京城陈家送来的人留好空缺,避免以后与人本家的人争权夺利,二也是防着有人说闲话,陈叙毕竟是个名动天下的大才子,前途一片光明,又是个年轻的鳏夫,还没有儿子,若是让人以为他们小二房以为有利可图,送丫鬟是去给状元郎暖床可就不好了,虽说想攀上陈叙这条人脉,可是嘛,该有的风度还是要有。
阿红却面露难色,秀荪就让阿红跟着她去学堂,把小喜鹊留在了家里。
“发生什么事了?”秀荪尽量走慢些,让自己落在后面,低声问。
阿红揪了揪手里的帕子,踟蹰地凑在秀荪耳边低声道,“今早陈世孙派人塞给我一个盒子,让我交给小姐。”
她记得家里的妈妈给她讲规矩的时候特意提过,禁止私相授受,要是被发现了会酿成大祸。
秀荪见她一脸担忧害怕的样子,试探着问,“那盒子呢?”
阿红敛了敛神儿,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见那小盒子看上去不像贵重的东西,四处也没人,就先把那盒子收在自己屋里,打算先问了小姐再说。”
秀荪暗暗点头,稳妥的人,不管到了哪里都是稳妥的,阿红多年行走江湖,警惕性很强。
“你做得对,”秀荪道,“要是不相干的人,冷不丁送来的东西肯定不能收,贵重的更是不好说清楚,
“徐世孙是借住的贵客,和咱们家也有亲,人品不坏,平日里送一两件小物件也说得过去,
“这里面还需要你自己的判断,例如送东西的人人品如何,有何目的,你在这府里行走也有一段时间,定会有个基本判断。
“你走镖多年,见过人心险恶,也经历过形形色色的人,我信你的识人之能。
“你今天先告诉我这件事是对的,在府里行走,最重要的是主子的意愿,我之前帮了徐世孙一点小忙,他应该只是送了点小玩意儿谢我,你中午下课之后拿到我房里来就行了,我看看是什么。”
阿红到底顺不顺手,还要慢慢看,目前来看还是懂分寸的。
其实,徐景行二十岁,她才只有七岁,从辈分看像是有私相授受之嫌,可从年龄看,明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