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下看着地上倒伏的明军旗帜,想象着歼灭这支军队的情景,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当然,在夜色之下,这种笑容别人是看不到的。他时刻注视着地上,当他走出了很多步都不再看到被丢弃的旗帜的时候,常年作战的经验给了他一种感觉,这个感觉可不太妙。
他隐隐约约感到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他,走着走着,他伸出右手,举了起来,后面的武士都停下了脚步。“有些异常!”村下对侦察兵说道。
“村下大人,我感觉这里的地形不利于追击,我们还是赶快撤出这片树林吧?”一个侦察兵说道。
“嗯,说得对,快撤退!”村下命令武士们赶快退出这片树林,他可不想把自己的老本打光了。就在他们开始后撤的时候,柴宝臣时刻盯着这里的情况。今晚是柴宝臣布置好的,就是要给倭寇一个重创,怎么可能放过他们呢?
“给我打!”柴宝臣一声令下,神机连的士兵火铳齐射,“砰砰砰!”枪声不绝于耳,接着倭子倒下来好几片。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倭子手足无措,乱作一团。由于村下的队伍被切割成两个部分,所以前面的哪个部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进退都要挨打。而且在黑暗之中,他们根本就看不清对手潜伏在什么地方,就看到密林深处的深处不断有亮光,一闪一闪的,那就是明军的火铳了。
武士们有很多都是毫不畏死的,但是火铳的射程太远,,他们根本无法突破密集的枪林弹雨,只得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看着自己的武士们毫无价值地死去,村下有些抓狂,他挥舞着倭刀,指挥武士们快速撤离,作为活靶子的他们只有赶快逃掉才是最重要的。
柴宝臣一挥手,说道:“停止射击。”传令兵将命令传了下去。很多人想不通为什么在势头正旺的时候要停止射击,这不是等于纵倭吗?村下可不管柴宝臣是怎么想的,他只想要快点儿跑回城去。村下率领武士直奔北门,他要像宗设求救。谁知武士们跑出二里路就遇到了宗设的部队。
宗设刚才听到了枪声,心知村下已经受到了埋伏,慌忙过去支援,现在见到村下的部队伤残严重,才知道自己犯了很严重的指挥错误。村下跑到宗设身边,气愤不已,骂道:“宗设大人,您怎么能把我的武士往火坑里推呢?”
宗设一时哑口无言,慌忙回道:“没想到啊,明军竟然还有一支能打仗的军队。”
“哼,这次我的损失惨重,怎么办?”村下在兴师问罪。
“莫急,看样子明军是有备而来。这和润音说的不太一样啊。”宗设说道。
“对啊。润银大人说有一支人数众多的明军前往崇明了,让我星夜赶到宁波来捡个漏,好叫明军扑个空。可是看刚才的形式,虽然他们才三百人,可战斗力却强的很。明明已经快要被我们包围了,还能从容撤退,并且在撤退的时候还能阻止埋伏反击,他们好像根本不怕我们!”村下分析道。
“是啊,难道润音的情报有误。明军大军并没有前往崇明,而是到了宁波了。如果这样的话就糟了!”宗设想到这些,感到非常害怕。
“遭什么,打不过就跑呗!”村下说道。
宗设点了点头。这时侦察兵来报:“不知道怎么回事。城门北门已经关闭了。”
宗设和村下对视了一眼,他们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宗设想到:今天一开始的时候,他们的进攻很顺利,城门也被突破了,但是自从那三百人的明军来到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不应该啊,明军的支援怎么会来得那么及时?而且北门已经关上了,这就说明城里的局面已经被控制在明军手中了。现在想撤也撤不了了,除非攻下宁波,才能到达出海口,不然只能困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了。
“大人,”村下对宗设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吗?”
宗设看了看村下,说道:“对,就在这里等着。等明天天一亮,我们寻路撤出去。好在这里不再是密林深处了,明军想要伏击我们万万不可能!”
宗设刚说完话,就听到划破天空的尖利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轰隆”一下,宗设身边弹起大堆的土来,伴着巨大的声响,许多武士被炸死了,还有几个被炸得鲜血淋淋。村下识的这是火炮,慌忙喊道:“快跑!是火炮。”
宗设反应过来了,但是明军的炮弹像下饺子一样朝倭子的队伍里直倒,很多倭子身上起了火。他们哭叫着、咆哮着,有的倭子很快就被烈焰吞噬,有的四下跑散。宗设和村下已经控制不住这个局面了。看着一千多人的队伍被炸得人仰马翻,一种悲凉袭上心头,在烈火的映照下,宗设的脸仿佛扭曲了,他也拼命地向前跑着,可无论怎么跑,都被死亡包裹着。突然一个被炸飞的倭子的胳膊从天而降,砸中了他的头部,残肢扇了他一个巴掌后掉在泥土里。看着这个残肢,他感到无助,终于,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不要再跑了,进攻!”
周围正在逃命的倭子无暇顾及宗设这个老头,他们只认得传令兵,许多人甚至以为宗设被炸疯了。没有人会抽出时间来管他,大家义无反顾地向前跑着,盲从的力量是巨大的,当派头的倭寇向北门跑去的时候,后面的倭寇在黑夜里也辨不明方向,只能跟着跑,哪怕没有什么希望。
宗设从腰间抽出倭刀,举起来,想炮火袭来的方向,一步一步走了回去,他要和炮手决一死战。尽管他知道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