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因为云层的遮挡黯淡下来,像一层淡淡的薄雾,让林辉的眼睛看上去更加朦胧而深邃。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静静地等待他接下来的话,我知道,他想给我讲个故事。
果然,片刻沉默之后,林辉终于开口了,语气深沉,“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天生就是浪子,现实太残酷,他们只是给自己一个逃避的借口。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些什么,我睡过那么多女人,唯独没有碰她,别说你们不相信,就连我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
我恍然道:“难怪我一直感觉你和锺璐之间怪怪的,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
林辉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他并没有接我的话,而是自顾自地往下讲着他的故事,“我以为自己早就从那段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了,甚至可以拿现在的fēng_liú向她炫耀,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当我再次遇到她的时候,我还是会紧张得不得了,紧张得像只未经世事的鹌鹑!”
“我感觉自己都变得不像自己了?我甚至连个男人都不是了!现在的我身边根本就不缺女人,比她漂亮的也比比皆是,哪一个******没有睡过?可现在……”
说到这里,林辉居然笑了,笑得让人心酸,“可现在我居然连拉她手的勇气都没有,甚至看着她眼睛的时候还会脸红!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可笑?不,我并没有笑,相反,还有种淡淡的伤感,这话出自一个fēng_liú浪子的口中,听起来格外酸楚。
对于林辉和锺璐的过往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不会八卦得去深扒,就像自己和聂倩,冥冥中自有天意,如果上天又给了彼此一个机会,该怎样把握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你还如此爱她,就好好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看得出锺璐对你还是很有感情的。”我劝慰道。
“可是…可是现在的我……现在我这副德性……她还能接受吗?”
林辉满脸沮丧,我明白他的顾虑,一个自暴自弃的男人,背负一身情债的fēng_liú浪子,又如何回复那段最纯洁的感情?
我看着他的眼睛,严肃地说:“我不知道她能否再接受你,但我知道上天并不会给你太多的机会,错过这次,就是一辈子。”
“就像你跟聂倩吗?”
我默默地点头,“我不知道我俩今后会怎样,但至少我清楚自己还爱她,这就够了。”
林辉没再说话,脸上神情复杂,看得出他的内心正经历着翻天覆地的纠结与挣扎。
我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没再让他早点睡,今晚注定将是他的不眠之夜,很多事情都需要决断。
而我也是如此。
回房前,我问了林辉那个女警察的电话,可他并不知晓,我也没再说出让他递话的事,我不想再在这个时候给他凭添烦恼。
躺回床上,聂倩早已沉沉地睡去,而我,却难以入眠,如果说自己是对卢勇他们构成威胁的人,那为什么整整三年直到现在他们才有所行动?
我那个所谓的神秘身份固然是个原因,而更为重要的是,他们错估了一些事情,比如说复仇密室的那起诡异凶杀案,将他们逼入窘境的正是它!
并且,整个案件远不止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它的幕后究竟隐藏着怎样巨大的阴谋?看来并不是靠推理就能知道的。
这样想来,艾琳的死也变得蹊跷,如果杀害李清和艾琳的凶手是同一个人,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他们两个人跟三年前的那桩旧案又有什么联系?或许这将是自己今后调查的方向。
我疲倦地闭上眼睛,将聂倩紧紧地抱在怀里,生怕一不留神便会丢了她似的,女人身上独有的柔和的体香让我烦躁的情绪渐渐平和,然后伴着月光,随着怀中的玉人儿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周围死一般沉寂,黑漆漆的没什么光亮,看来自己并没有睡多久。
就在我准备闭眼再睡的时候,下意识挪了挪有些发酸的胳膊,却惊诧地发现本该在自己怀里的聂倩不见了!
我的大脑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浑身一颤,从床上猛地弹坐起来,不得不说我的这个反应有些过激,或许聂倩只是去上厕所罢了?可不知为何,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以及那颗突突乱跳的心脏。
我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可当我刚一站直身体,环顾周遭,惊呼声却难以自抑地脱口而出,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居然不是聂倩的卧室!
我的身体僵在了原地,头脑嗡嗡作响,转瞬之间,心情由惊诧变为恐惧,我发现自己竟然回家了,那套自己即将搬离的严叔的房子!
严叔的房子?!
想到这点,几乎是一种本能反应,我的目光立刻聚焦在床侧的沙发上,索性,那沓重要的案件资料还在!
我快步走了过去,迫不及待地拿起最上面的那份,记录着三年前那桩旧案的文档。我微颤着手抽出袋里的文件,心情如汹涌般澎湃,自己苦苦追寻的谜底即将揭晓。
只不过,当我的视线落到纸上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镜,自己手里拿的哪是什么案件资料,分明就是一沓崭新的未裁剪的冥币!
想叫却又叫不出来让我痛苦不堪。
恐惧!不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甩手扔掉那沓冥币,转身就往门的方向逃去,那个女警察不可能和自己开这样无聊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