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快活,恣意。
在我眼里,没有比这两个词更能形容我内心深处的期许了。
人的一生,短暂如斯。所追求的,不过是一种飘渺的幸福感。若是活的不恣意不快活,又何谈幸福呢?
小涂然,你的人生还很长,还有无限种可能,希望你能过的宽心恣意,成就自己的人生。
章写于2001年1月10号晚
我收起信,看着屋子里透进来的阳光,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没有温度,一点温度也没有。
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从我的眼角滑了下来。
十年过去了。这封信终于辗转到了我的手里。
但此时此刻,早已物是人非。我不知道,小章老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封让人倍感沉重的信。同样的,我也不知道,如果我当时收到了这封信,那后来发生的一切是不是都能阻止呢!而这一切,随着小章老师的离开变成了永远都解不开的谜题。
小章老师在2001年新春的时候把自己悬挂在了狭窄空荡的教工宿舍里。直到正月十五过后学校开学,大家才发现屋子里早已僵硬的小章老师。
2001年春节的时候,大雪从年前一直下到正月初。许多地方的电线都被积雪压断,所以那一年过年时停了许多天的电。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是记忆里唯一一个点着蜡烛吃团年饭的大年三十。
我不知道在那段日子里,小章老师是如何一个人孤独的熬过那没有光明又没有亲人陪伴的日子。也许,就是因着这样的孤独,他最后走上了绝路。
好长一段时间内,我都以为小章老师回到了自己的家乡。直到高中毕业那天晚上的一个同学聚会。
聚会的发起人是以前小学的同班同学周华。他把当初一个学校的能联系上的人十几个人都请了来。初中高中一路走来,大家各自分散。现在高考解放以后,大家有了大把闲散的时间终于能在一起好好聚一聚了。
席间,大家回忆往事,自然而然的说到了自己最喜欢的老师。有一个女同学说那时候最喜欢的老师就是小章老师了,他讲的课十分生动有趣,不知道以后人海茫茫还能不能再碰见他。同桌的和她一个班的同学听了以后纷纷附和。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周华放下筷子开腔了:“你怕是再也碰不见他了。”
“为什么?”那个女同学问。
“他死了。”周华简短的说了这一句话后,再次拿起筷子朝着一盘菜伸去。
“死了?怎么会?”有人表示疑问。
“你怎么知道?小章老师已经回老家了~”女同学问周华。
周华把夹来的几根芹菜放到碗里:“谁说他回家了?”
此语一出,连我也愕然。小章老师不是说他期限到了要回家了么?
“可是我在学校里后来没碰到过小章老师。小章老师自己也说时间已经到了他要回家了,他……”一个男生面红耳赤的争辩道。
“对于这些老师的事,是你知道的多,还是我?”周华扫了男生一眼,把菜放入口中慢慢的咀嚼着说。
那男生语塞,顿时缩了头不再说话。周华的父亲是上野小学的三个副校长之一,他自然了解的比我们多。
“那小章老师后来去哪儿?”女同学问周华。
“顶撞上面的人,被发配到高山洼了。高山洼你们知道吧?现在几乎都没人住了。我们初二那年,小章老师被发配到那儿了。”周华漫不经心的叙述着。
大家默然。顶撞领导,倒像是小章老师会做的事儿。上野小学历年都有去茶厂“锻炼”三天的习惯,因为小章老师和校长大吵了一架,那积年陋习才得以废除。对于这件事,当时还是五年级的众人都是亲眼目睹的。而高山洼算是北原著名的穷山恶水之处,传闻那里的人十分彪悍。更有远嫁的女儿被活活打死的传言在北原各地广为流传。
“那他是生病过世的么?”沉默了一会儿,最开始说喜欢小章老师的那个女同学问道。
“自杀的。过年的时候,把自己挂在房梁上。”周华叹了口气,说道。
后来他们说的什么,我全然没有听进去。只知道自己的大脑一片空寂。直到大家各自散了,出门吹了一阵带着雨意的微风,我才慢慢回过神来。
谭溪陪着我走在北原六月份的街道上。晚上下了雨,空气阴冷又潮湿。我们撑着一把伞,沿着灯光璀璨的河堤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脚底磨了泡,又冻的瑟瑟发抖,两个人才慢慢的往回走。
谭溪不说话,我也没有说。沾着雨意的香樟树边,是沿着河岸建起的堤坝和桥。桥栏杆上闪烁着颜色变换的彩灯,给这单薄的雨夜增添了几分情致。每隔一两米,便有一个高高的灯从香樟树间探出头来,发出暗淡的黄光,倒映在河面上,便成了次第开放花朵——带着黄昏叹息的温柔花朵。花朵落在水面,被风一吹,便颤颤的浮动起来,像一道渺茫的影子。
“天晚了。”良久,谭溪撑着伞对我说。我默默的点点头,跟着她的步伐到了主街上。一路走过去,好多低洼的地方都积了肮脏的水。玉兰树的花瓣零零散散地落在街道上,沾上了被行人践踏上的泥迹子,也有那个运命不好的硕大花瓣被一脚踩扁,再也看不出原来象牙白的本色。
雨声淅沥,周围静的可怕。在这寂寥的雨夜里,我原以为没听到的事情无比清晰的浮现在了脑海里。
周华说,小章老师也是命!要是他不那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