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徐州士人的代表,陈珪无论是年纪还是威望都摆在那里,所以很多时候,陶谦在做出重大决定的时候,都会征求一下陈珪的意见。
陈珪虽然老迈,但却不是一个墨守成规之人,不然当初陶谦上任之际,他也不会率众迎附,虽然他也有保全家族念头,但他更懂得如何迎合大环境。
在他看来家族显然与国家的命运是息息相关的,一个动荡的时代,一个豪门家族要想保全,首先要占着大义,其次则是依附一个强大的实力,再则拥有一支自己的力量。
这三点若是都违背了,那么也就离取死不远了。大义就是对朝廷尽忠,以前陈家是依附陶谦这个徐州刺史的,包括现在陈珪也并没有完全违背这个原则,不过因为陶谦年岁的增长,以及表现出的一些执政理念,与陈珪有了矛盾,所以陈珪才渐渐起了扶持一个新的代表人物。
而韩烈的出现,显然是附和他的要求,扶持与依附对陈珪来说兵不冲突,眼下韩烈显然不值得自己依附,那么扶持就是最好的选择,若将来韩烈成长起来,那么扶持也可以转变为依附。
陈珪不是没有想过建立一支自己的力量,但主要是他发现家族子弟之中,并没有人具备统帅的英豪,既然缺乏这样的人才,却仍然勉强建立这样一支军队,结果只会引起他人的猜忌,还会引来他人的窥视,这在陈珪看来显然是得不偿失的。
面对陶谦的询问,陈珪微微抬头,席地而坐的他挺了挺腰杆,露出疲惫之色的双手作揖道:“吾没有意见,徐州的安定关乎百万徐州民众的安居,既然韩子扬是个不安定的因素,适当的削弱也不是不可。”
“嗯,此事就这么办,立即着人前往开阳,许下好处,让臧霸出兵拦截。”陶谦的耳根软是出了名的,虽说他性情温和,但他却向来重名士而轻寒族,从他在徐州任官以来,重用世族望门子弟就看见一般。
凡是世家望门子弟,陶谦几乎不论才华,一律任官启用,至于寒族子弟,任你才华横溢,也难有出头之日,在看他的议事堂上,曹家王家子弟个个显贵,尤其是曹豹兄弟数人,个个昏聩无能,却都占据要位就可见一斑。
在看治下的第一文官王朗,此人虽然是经学大师,颇有才名,但此人除了引经据典别出一格外,无论是谋略还是政才都与他的名声不符。
更重要的是陶谦虽然重用王朗,可王朗的心中却是对汉室怀有忠义之心,在陶谦座下为官,不过是作为他的进身之阶罢了,他的志向可不是做一个幕僚,而是在朝堂上,或者执掌一州郡之地。
而针对韩烈,倒不是他的私心,作为一个经学大师,学识王朗还是有的,在他看来韩烈所作所为,比之昔日的臧霸等泰山群寇,图谋无疑更大。
聚民众,收民心,筑坚城,练精兵,这样的人假以时日,必为枭雄之辈。作为一个汉室的铁粉,他自然是不想看到韩烈这样人物崛起,所以趁他崛起之时,顺手把他给打压下去,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陶谦在做出决定之后,这次刺史部的会议也随之散会。离开之后的糜竺,犹豫再三,始终无法做出决定,要不要派人通知韩烈,陶谦已经做出制裁他的决议。
回到府邸之时,糜芳见大哥愁眉不展,遂跟着他进了书房,问道:“大哥,何事如此烦闷?”
“韩子扬有麻烦了。”对于弟弟,糜竺倒也没隐瞒。
“那可如何是好?咱们现在跟他可是有数千金的生意往来,现在他们的商队重心,可都在利城往返,再说小妹也还在利城,若韩子扬一出事?咱们势必受到连累。”糜芳一听,脸色也是大变。
“子方,依你之见,我们该不该知会他一声?”糜竺沉吟之下,心中隐然有了决断,但嘴上却还是有着一分迟疑。
“可韩子扬如今人在何处,我们都不知道,如何知会?”糜芳迟疑道。
“利城留守的徐校尉,必然与韩子扬保持着联系,只要我们把消息送过去,他应该能够安排好的,若真出什么差错,那么我们也没有办法了。”糜竺坚定的道。
“那好,我这就让人用密信通知小妹,让她去安排吧。”糜芳点点头,对于大哥的决定,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从小到大,糜竺做出的重大决定,都从来没有出差过,这一次糜芳相信大哥既然选择韩烈,那么显然不会是一次冲动。
同样在郯城的陈珪别院内,陈珪回到府中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返回书房,给儿子陈登写了一封迷信,让快马连夜送去了淮阴,此时的陈登已经上任淮阴县令一职。
陈珪这封密信内容,同样是一封泄密信,之所以送给儿子陈登,自然是因为陈珪不想让人知道,他做出的决定。
淮阴城距离利城快马加鞭不过一夜路程,接到密信的陈登,立即派出心腹,把密信送去了利城,以至于徐州刺史府内的做出的决定,仅用了两天便送到了利城留守的徐荣手上。
接到消息的徐荣,立即召集典韦都尉国渊,以及县丞王豹三人,准备商讨应对之策。而在之前,徐荣却通过韩烈数日前,派人送来的一只雀鹰,把这封绝密文书,传递了出去。
仅仅一天时间,刚刚出了琅琊郡的韩烈,就接到了雀鹰送来的文书,获悉陶谦竟然还是对自己生了嫌忌,并有意督促臧霸等泰山群寇与自己相争时,韩烈轻叹一声,苦笑的自忖道:“都说陶谦是个老好人,可谁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