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见微弱的灯光下,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少主,你醒了!”
嬴轩从草堆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有人带我们出去?”
“少主肚子饿了吧,要不先吃点东西?”章婧并没有正面回答,如今已是深夜,她心里清楚,今晚恐怕是出不去了。
嬴轩随手抓起一块饼,机械地往嘴里塞。虽然章婧没有明说,但从窗外的月色来看,此刻恐怕已是深夜,也就是说自己估算错了。
吕禄并没有第一时间询问自己,不知这是有惊无险的信号,还是堕入深渊的征兆。
“这油灯和饼是怎么来的?”
章婧道:“婧儿之前向守卫索要的,幸好他们爽快地就送了回来。”
嬴轩点点头,从守卫的态度来看,至少今晚他们是安全的,可是明天呢?
而吕禄又到底是怎么想的?
几个时辰之前。
吕禄来到房门前,双手贴在门框上,犹豫了许久,始终不忍心推开。
夏杰悄悄上前,进言道:“侯爷,要不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们,您放心我们一定将七夫人的遗体……”
吱!
房门缓缓打开,吕禄径直走了进去,他心里非常清楚,今日若是没有勇气,恐怕就见不到紫鸢的最后一面了。
吕禄蹲在案桌旁,轻抚着紫鸢如雪一般的面颊,即使紫鸢睡着了,都还是那样的美。
插在紫鸢心口处的银簪,显得格外刺眼,正是它要了紫鸢的生命。
看到此处,吕禄的心抽搐了一下,这枚银簪是他送给紫鸢的,当时他准备了许多饰品供紫鸢挑选,而紫鸢偏偏挑了最不起眼的银簪。
一个时辰以后,吕禄黯然神伤地走了出来。
简单吩咐几句以后,便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吕禄收拾了心情,开始思考这件事背后的可能隐藏的阴谋。
对于紫鸢,一个时辰的缅怀已经足够了。
一个女人而已,虽然是最特别的一个,最喜欢的一个,但与大事比起来,就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本想立即提审李轩,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无论真相如何,连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他还是有些自责的。
……
“少主,醒醒!”
“少主,醒醒!”
章婧的呼喊并没有叫醒沉睡中的嬴轩,她不得已轻轻地摇晃起来。
嬴轩慵懒地坐起来,不悦道:“怎么了?”
“外面来人了,吕禄要见您!”章婧在嬴轩耳边小声道。
嬴轩立刻警觉起来,说来也怪,他怎么也没想到,昨天在柴房的一宿,竟然比在房间里睡的还要香。
没有蚊虫叮咬不说,往日的燥热也没有出现,以至于他在沉浸在睡梦中不愿醒来。
嬴轩走出柴房,得知只准自己一人出去时,急忙与来人交涉,至少先让章婧也从那该死的柴房中出来。
但交涉无效,来人坚持吕禄的命令,只带他一个人出去。
嬴轩惭愧地回头时,迎面而来是一张笑脸,一双无条件相信自己的眼神。
嬴轩于是当即催促着来人带自己去见吕禄,这件事解释清楚地越早,章婧出来的也就越早。
而且他有这个信心!
自己并未杀人,更没有杀人的动机,吕禄也不是愚蠢之人,这件事说到底跟自己并没有多大关系。
章婧趴在窗口,望着嬴轩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没有半点担心。
她曾经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在少主身边,就可以保护少主的安全,后来她发现才发现,一切都是她想得太美好了。
纵使她武功卓绝,一人面对数十人也丝毫不落下风,但在长安,这些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
比如现在身处侯府,她就感到束手无策,一点脱身的主意都想不出。
但好在有少主,少主虽然不会武功,但主意却多得是,而且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以前少主总是说,喊打喊杀并不能解决问题,多动脑子才是关键,如今想来真的是这个道理。
想着想着,章婧的眼皮不断耷拉着,最后再也抬不起来。
昨晚她为了嬴轩能够睡一个好觉,一整夜都在为嬴轩驱赶蚊虫,扇风纳凉,现在她终于可以睡个觉了。
嬴轩一踏入大厅,只听到背后大门“咣当”一声,视线陡然昏暗下来。
尽管一路上早已打好腹稿,但远远看到正襟危坐的吕禄,嬴轩心中仍然发怵。
一句话说不好,就有掉脑袋的风险。
嬴轩大步流星向前,躬身作揖道:“草臣见过侯爷。”
吕禄平静地说道:“今日唤你过来,你应该知道原因吧?”
嬴轩恭敬道:“自然知晓,但七夫人之事跟在下并没有关系。”
吕禄眉头一挑:“哦?”
嬴轩解释道:“不瞒侯爷,七夫人乃是自杀,请侯爷明察!”
吕禄长吁了一口气,这种说法才合理,而吕福的那番言论才是无稽之谈,李轩是何等聪明之人,会做这种傻事?
而现场根本就没有挣扎的痕迹,伤口更是只有心口一处。
况且紫鸢身前的确有过自杀的念头,若不是她身边的人警觉,恐怕这种悲剧早就发生了。
“那紫鸢生前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吕禄一直想知道的其实是这一点,如果他哪怕对嬴轩有一丝怀疑,那么嬴轩根本就没有开口解释的机会。
嬴轩不敢迟疑,如实答道:“七夫人临终前托我向两个人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