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下的罪恶之城,四处都充满极尽诱惑的气息。酒店门前的喷泉美观壮丽,洪峰不过一瞬,很快,水柱从七十多米的高空狠狠坠落,泉花在玻璃幕墙上溅起道道水痕,以极缓慢地速度下滑,暧昧肆意蔓延。
田安安鸵鸟似的蜷缩在巨大的浴缸里,手臂牢牢地抱紧膝盖。温热的水流从莲蓬头里喷洒出来,兜头淋下,顺着她光洁的额头和脸颊滚落。水珠在尖俏的下巴处汇聚,最后不堪重负,一滴一滴落入浴缸。
她皱紧了眉头捏眉心,脸上一副吃了翔的表情。
嗯……这几天来的种种,都是一场噩梦吧?
拉斯维加斯,废旧黑暗的工厂,粗暴残忍的美国壮汉,以及那个叫做封霄的冷戾男人,其实都是一场梦吧?她目光里闪烁着一丝希冀,下一瞬用力地闭上了双眼。
是的,一定是的!只是梦而已!再睁开眼,她会回到中国,回到那座不大却时时徜徉阳光的房子,回到贴满了艺人海报的房间。那才是她的世界,普普通通,有爸妈,有时常唠叨的奶奶,还有那条上日天下日地中间日空气的小泰迪……
安安心头胡七八糟地安抚自己,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眼。
然而,一切没有任何的变化。哗啦的水流声几乎将她的理智打垮。
她身子颓然地下沉,痛苦地将脑袋没入水面。不是梦,水流漫过头顶的滋味这样真实,无法获得空气的痛苦也这样真实,逼迫着她面对残酷至极的现实。
她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绑架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似乎还想对她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最关键的是,大爷的,她没有反抗的余地!
浴缸的水面咕噜噜地冒出几个泡,田安安在窒息的前一秒钻出了水面。缺氧使肺部疼痛。她大口呼吸着久违的空气,猛地,浴池的门被人从外头一把推了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安安被吓了一跳,骂了句中文的法克,慌不迭地将赤|裸的身子往水里藏,满眼惊恐又警惕地瞪着忽然闯入的金发女人。
“我想你已经洗得足够干净。”金发女郎的声音很平静,平铺直述,音节断句没有丝毫的起伏,仿佛一个冰冷的机器,“先生在等,没有时间了。”
她警惕着后退,下一刻却被两个女人蛮横地从浴缸里提了出来,以一种不由分说的强硬姿态。
金发女郎们的动作很快,甚至能称得上是神速。从田安安离开水面到套上衣服被推出门,实木立钟上的分针只将将移动了五格。
她在门关上的前一刻看了眼立钟指向的时间,凌晨三点二十五分,这或许是一个很值得纪念的时刻?纪念自己被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绑架,纪念自己经历了一回好莱坞电影里才有的剧情桥段?
人在极度恐慌时总爱胡思乱想。安安的思绪飞乱,一个念头在心脏里蠢蠢欲动,连带着心脏也疯狂地跳动,似乎下一刻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被送进那个男人的房间,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今后的命运会变得多奇形怪状。
眼底的恐慌愈渐浓烈——是的!所以她不能坐以待毙,逃走,一定要想办法逃走才行!
思索着,安安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往四处观察了起来,脚下的步子刻意放缓,留意着这个环境内部的构造和出口方向。
不得不说,这个酒店的华丽与奢侈已经超过了田安安对“奢华”这个词的所有理解。身处这座高楼的第四十八层,透过玻璃墙,城市绚烂的夜景几乎尽收眼底。闪烁的灯海为这个不夜城镀金润色,纸醉金迷,欲|望无边。
她低着头,视线却悄悄在周围东瞟西看。一旁的金发女郎面无表情地善意提醒,“请不要试图逃走,小姐,否则先生会不高兴的。”
这话只说了一半,至于不高兴的后果是什么,她只字未提。
田安安的小脸骤然一片白。就好比最残忍的事不是死刑,而是被人极度麻木地宣判死刑。脑子里划过那双深邃却冰冷的眼,她额头突突地跳,想起封霄那句轻描淡写的警告。
至今为止经历的种种,让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不会是单纯地吓唬她而已。
脚步声被地上的波斯地毯吸收得干干净净,和刚才一样,田安安被强行推进了电梯。手臂被瘦高个头的金发女人死死攥住,她皱眉,看见满脸微笑的电梯小姐伸出食指,摁下了“49”这个数字。
心脏仿佛被人用手握紧了,田安安呼吸困难,怔怔看着电梯门上方的数字从48滚动成了49。“叮”的一声,门开了,左右两个金发女人挟着她走出了电梯,最终在一间房门前停了下来。
女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目光中,分针将好指向了某一个刻度,不迟不早。她心头稍稍松口气,下一瞬,门锁发出“咔噔”一声轻响,房门已经被人从里头打开了。
安安被开锁的声音吓得缩了缩脖子,左边的女郎越过她伸出手,扭转门把,开门,将娇小的少女一把推了进去,最后重重关上了房门。整套动作很流利,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大力的推搡使少女踉跄了几步,拖鞋掉了,白嫩的小脚踩在地上的绒毛毯上,细绒搔过细腻的脚背,激起一阵战栗。
房门合死了,最后一道亮光也被阻隔殆尽。田安安的眸光微闪,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进入一个没有一点光明的世界。
黑暗笼罩着一切,甚至连窗外的霓虹也没有一丝投射进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