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夜,月朗星稀。
马瘦子站在院子当中,微寒的夜风将他所剩不多的几绺头发吹的飞扬乱舞,而穿着二股筋背心的他却站在风中巍然不动。
郑培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但光看着他光着两条大胳膊站在风里,就隐隐替他感到冷的慌。
叮铃铃铃铃……
垂在屋檐下的风铃似在寒风中哆嗦的小鸟,不停的发出悲惨的鸣叫。而郑培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他看到飘然落进院子里的那个灰色身影,他才明白了自己内心强烈不安的最终原因。
那应该是一个老头死后的冤魂。秃秃的脑袋没有一根头发,满脸的褶皱如刻在山峦深处的石沟,深邃且蕴含着浓浓的怨恨。他的双手低垂,但手指却如鹰爪般有力的勾回,指甲长有寸许,撕筋裂肉仿佛只是挥扫之间的轻松。一身灰色的长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像是被套上了一个小号的衣架,随风飘摆不定。
“老段啊,你还有啥想不开的?”马瘦子面对这个形容可怖的厉鬼毫无畏惧,但听他说出来的话,似乎他又和这个厉鬼认识。
老段抽搐着歪着头颈,恨恨的说道:“我死的惨啊,我不甘心啊……”
“别不甘心。”马瘦子说道:“你儿子和儿媳不孝自有他们遭报应的时候,你现在要赶紧去地府挂籍才是正经事,不要耽误了自己的来生。”
“呜呜呜呜……”老段的呜咽与风声混在一起,且不说其中的凄厉,光是如寒风般翻转的音调,就够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我那么辛苦将他拉扯大,还给他娶了媳妇。但到头来我还不如他们家养的那条狗。多少年了,他们就任由我躺在南房里不管死活,就连给我吃的剩饭都是狗不吃而馊了的。要不是我饿死自己,天知道这罪还要受到什么时候。我不甘心就这么走了,我要亲手掐死那个扫把星,我要报仇!”老段一边说一边将手指捏的更更直响,仿佛连杀人都无法平息他心中的愤怒。
马瘦子呵呵一笑,问道:“你光杀了你儿媳妇有什么用?要不是你儿子那个软蛋,她敢那么对待你吗?以我看啊,你要杀就应该现把你儿子杀了,这才能报了你的仇。”
老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自己的骨肉,还是下不了手啊,他不管我就算了,以后让他好自为之吧。”
“老段,”马瘦子背着的手指一勾,旁边摆着的几个纸人都轻轻的晃动了几下。“我看你啊,也别寻仇了。早点去阴司挂籍,找个好人家投了,不比你回去寻仇杀人被鬼兵抓了的强?到了那时候,你后悔可就晚了。”
老段根本听不进马瘦子的规劝,使劲的摇着头,自顾自的嘟囔个不停:“我不去我不去,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那就对不住了!”马瘦子的右手结了一个剑指,被他点到的纸人似有饿虎一般,直接张开双臂向老段的冤魂扑去。
老段算是新鬼,思维还停留在人的阶段。看到一个笑容诡异的纸人向自己扑来,忙向一旁躲开,暗自心惊。
“马瘦子!这么多年的街坊,你不帮我还要害我吗?”老段恶狠狠的盯着马瘦子,厉声质问道。
马瘦子剑指并回,转成一个三清指,四周的几个纸人便同时飞起,漂浮在寒风之中。
“老段,我不是在害你,我是在帮你啊!”马瘦子真诚的说道:“你不听劝,我只能笼住你的神魂,交付阴兵押送阴司。不然就这么放你去杀人,被阴兵抓到,是要被直接打散神体的啊!”
“我不甘心!”老段吼道:“我自杀变成厉鬼就是为了要杀了她,你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就是要杀了她!我就是要杀了她啊!”
马瘦子焦急的说道:“老段你听我一句劝,他们自会有他们的报应,你不要执迷不悟啊!”
“不行!我等不及啦!”老段将手一挥,咯咯咯咯的怪笑起来。他一双倒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马瘦子,凶狠的说道:“马瘦子,你不要阻止我,要不然我连你一起杀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马瘦子无奈的摇摇头,三清指变作金刚指,他身后的一个形体魁梧的纸人应势飞起,宛若夜空中的一道流星,直扑老段。
老段急忙躲过,撑着双爪反扑马瘦子。眼见的老段的利爪就要抠中门面,马瘦子并不着急。他冷冰冰的看着扑过来的老段,眉头一紧,仿佛就是要等这个机会!马瘦子手中指诀瞬变,身后的一个纸人划了一个半圆直挺挺的挡到了面前。老段不知这手段利害,利爪呲啦一声直接刺入纸人胸口!
马瘦子嘴角一挑,得了!
胸口的大洞似乎完全无法对纸人造成伤害,它双手直挺挺的向前伸出,将老段勾头死死锁住,任凭老段怎么挣扎,就是不松手。
老段急用另外一只利爪撕扯着纸人,眼看着纸人马上就要被拆散架,马瘦子左手握拳,纸人便立即将老段的手臂完全扯下,应势缩成一个纸团,咕噜噜的滚到一边去了。
“你好狠啊……”老段护着受伤的肩膀,恶狠狠地说道。
马瘦子没应半句,双手结了一个天尊印,四个的纸人便立即将老段围了起来,不停的在他身边旋转,同时还发出空洞而单调的笑声。
“老段,还是算了吧。”马瘦子仍不放弃和平解决的希望,耐心的劝道。
“算个屁!”老段歇斯底里的喊道,用利爪猛的扫飞了一个纸人的头颅,不待马瘦子做出反应,便极速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