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培跟着巴娘进了小屋。里面比外面还黑,奇怪的味道更加浓郁,但并不难闻。脚下的地面踩着软乎乎的,就像踩到了肉上一样。郑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跟着巴娘的身影往前走,似乎这里的空间远比从外表看上去的要大,郑培跟着巴娘顺着螺旋的通道走了半天也没走到头。
“把两个小石头在一起敲一敲。”黑暗中传来了巴娘的声音。
郑培照做,四周逐渐亮起了一种淡绿色的荧光,似乎是从墙壁里散射出来的。顿时整个空间里一片敞亮,虽然这个光看起来不是很舒服,但郑培顿时感觉轻松了很多。
这时,郑培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屋里的陈设。让他首先感到惊讶的是这个屋子的空间要比外面看起来大很多,里面几乎可以算作是一个大教室了,里面密密麻麻的放了很多东西,有书,有卷轴,各种瓶瓶罐罐堆得到处都是。但最有意思的是墙壁,不是砖也不是水泥,绿色的荧光从里面散射出来,墙的材质近乎于透明。
“把这个箱子打开。”巴娘指着最里面一个被书和卷轴压着的箱子。
郑培收起自己的好奇,走过去拿开箱子上的东西。箱子不大,郑培试着抱了一下,果然也不重。他把箱子抱到外面稍微空闲点的地面,寻找着上面的锁。但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相反,郑培很惊讶的发现,这个箱子就是一整块木头,没有裂缝,更不要说锁叶,但摇一摇,里面却有东西。郑培鼓捣了半天也没找到锁头。
“把那两个小石头放在上面,”巴娘悠然的语气似乎是在教他方法,“静心调气,用心去感觉木头的纹路。”
郑培粗糙的手掌慢慢的抚摸着木箱的表面,虽说巴娘告诉了他方法,但他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只觉得箱子表面很光滑,似用油漆刷过一般。
“默念,蜕则生,生有灭。”巴娘又说了一句。
又是这种没头没脑的话,郑培虽然有些郁闷,但也只能照做。他一面专心的调整自己的呼吸,一面默默的在心里重复着那句话。果然,默念几遍之后,郑培的手逐渐能感觉到木头的纹理,层层落落的绕着木箱长了一圈又一圈,感觉很清晰。
“但还是打不开啊,不知道锁在哪里。”郑培疑惑的问巴娘。但巴娘只是笑笑,不置可否。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郑培能感觉到木头的纹理在不断的变深,最后简直变成了一条条的裂隙,终于,那箱子变得腐朽不堪,闷闷的发出“啪”的一声,裂成了好几瓣,木屑和里面的东西一起散了一地。
此时的巴娘不再盛气凌人,不再倒眉竖目,她的身体慢慢的落在地上,满面委屈,轻轻的蹲下身去,用手将木屑里的物品一件件的整理出来,抱在怀中。
看到巴娘突然变成这个样子,郑培感到十分好奇,装在箱子里的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
本来小小的箱子里并没有多少东西,巴娘很快就将它们全部从木屑里清理了出来。一件头钗,微微有银白色的亮光,带着几条闪亮的小穗子;一个小布包,里面好像是衣服;一本书,纸张已经变成了黄褐色,破旧的似乎随时都会散掉;还有一个木头的雕刻,看形状大概是一只鸟。巴娘如珍宝似得把这些东西紧紧的抱在怀里,轻轻的抽泣。
郑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他很想安慰一下伤心的巴娘,但第一他不知道巴娘为什么伤心;二来他也有点顾虑,担心巴娘会不会突然变脸,像之前的那次一样突然要掐死自己。
巴娘站起身来,用袖子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但郑培发现她这个动作已经纯属习惯,因为尽管她哭了半天,但脸上却没有一条泪痕。郑培有点怅然,原来人死了真的是欲哭无泪么?
巴娘没有理他,径直走到里面去扯下一条比较宽大的挂画,将怀里的东西放在上面,仔仔细细的打了一个小包袱。动作非常轻,似乎是在包裹一个婴儿一般,生怕挤着压着。打好之后,她看着包裹静静的发呆,郑培虽然不解,但也没敢发出半点声音。最后还是巴娘慢慢的抬起头看着他,只是她并不说话,似有所思的盯着郑培,盯的郑培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