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郑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四周空空荡荡,郑培并没有从地面上发现半点人或者动物的足迹。郑培头痛的厉害,借着从山洞裂隙中散射进来一些阳光,慢慢看清面前这片空地:这里有土堆,有盘成一大堆已经腐朽的草绳,有水桶和锄头,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已经完全干涸的泥坑,有一条通道盘旋通向更深的地方,而郑培昨晚就是撞在了通道拐弯的石壁上。郑培一时琢磨不出为什么地府门口要做这样一个工地,难道地府要翻新扩建?郑培很难受,额头上肿起来一个大包,疼的厉害,而且时不时的恶心干呕。但他现在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体,扶着墙顺着蜿蜒而下的通道继续前行。
通道约有一米宽,郑培走的时候需要佝偻着腰,高度估计只能到一米六。郑培的眼睛逐渐的在适应通道里的黑暗,借助了外面散射进来零星的光线,他也能将通道里的情况大概看清楚。通道的石壁上有很多大小不一的岩穴,刚开始郑培并没有在意,他以为起起伏伏的岩壁只是开凿通道时留下的工程痕迹。但逐渐的,他发现这些岩穴随着通道的深入而不停的变大,而里面竟然还有东西!郑培小心翼翼的在一个小岩穴里摸了摸,果然,他摸到一个又扁又平、冰冰凉凉的物体,从手感来看,并不是石头那么重,但也不是木头那么轻。郑培往回走了几步,借助微弱的光亮,发现这是一个烧制的陶鱼。虽然作者很细心的划上了鱼鳞和鳃盖的纹路,但这个陶鱼烧制的工艺很粗糙,而且火候也没有把握好,在鱼尾的位置可以看到裂纹。郑培又在另一个岩穴中摸了摸,这次拿出来的是一个类似于狗形状的陶器,同样的质地和工艺。郑培不明白这些陶器的作用是什么,难道真的是如同老人们所说的人死后会打入轮回?那这些动物难道是就是要轮回的人的象征吗?郑培将陶狗放回岩穴,但陶鱼的那个岩穴他却怎么都找不到了,他此时一心想找到乔慧的下落,所以将陶鱼随手放进一个摆着陶羊岩穴。但还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噔”的一声,陶鱼掉在了地上。好在地面有厚厚的一层土,郑培把陶鱼捡起来的时候,也只是发现鱼尾的裂纹扩大了一些。他换了一个空间比较大的岩穴,里面摆着一只陶猪,为了防止陶鱼再掉出来,郑培还特意往里面放了放。但他刚转过身,就听到“啪”的一声……
陶鱼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难道这东西是活的?郑培心里一惊!或者说自己已经在不经意间毁掉了一个投胎的灵魂了吗?郑培将陶鱼捡起来,心里有点愧疚,不过令他很意外的是,这个坏掉的陶鱼已经比他刚才拿在手里的时候轻了很多。
越往下走,通道两边的岩穴就越大,而里面摆放的陶器也逐渐从动物变成了人的形状。此时,通道内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里摸了摸,并没有发生突然摸出一个手电筒的奇迹。郑培不甘心就此放弃寻找乔慧,但在一片漆黑之中,他也担心会不会突然蹦出来一个阴兵,用尖骨棒攻击他。就在郑培犹豫不前的时候,从黑暗中突然冲出来一股风,似乎是有意识的在他的身上盘旋冲击,郑培用袖子掩住口鼻,从包里掏出了铜爪线一阵猛甩,但并没有什么作用。旋风间杂着咒骂的低语,仿佛一头红了眼的公牛,不停在冲击着郑培的身体……
“哐!”的一声巨响,旋风和低语瞬间消失,尘土在渐渐的沉淀,所有的一切都立刻恢复了之前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郑培拿着铜钹站在原地喘气。这股风来的很蹊跷,八成是游荡在地府之外的野鬼。郑培突然意识到,前方的路程必定凶险重重。郑培紧皱着眉头,他很害怕,不想再同这些鬼鬼怪怪的东西打交道,但他更担心乔慧的处境。郑培无力的靠着石壁,在这死寂的石洞中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但最后,他还是下定了去救乔慧的决心。他收拾好铜爪线,将铜钹绑在手腕上,施展附鳞术,小心的走进了黑暗之中。
被淡蓝色的荧光所包裹,郑培走在石阶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型的萤火虫。有了着微弱的荧光来照明,郑培的心里有了些许的镇定。顺着石阶向下走,两边岩穴内的陶人造型越来越奇怪,似乎是遭受了巨大的痛苦,肢体都扭曲成了不可思议的角度。郑培心中暗暗焦急,他担心娘是否也会有这样的遭遇。终于,在经过了长长的石阶走廊之后,郑培感觉自己走到了平地上。四周仍旧是一片漆黑,郑培根本不知道该往哪走,突然,郑培的鞋子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他踢了踢,好像是一根粗树枝。郑培蹲下身去,借助附鳞术微弱的荧光,惊恐的发现,他刚才踩到的竟然是一根粗壮的骨棒。而在旁边有一个破损的骷髅头,黑洞洞的眼眶似乎正在注视着郑培,而破碎的鼻孔以及上牙床更令骷髅头增添了几分狰狞。郑培试图绕开,但他无奈的发现遍地都是骷髅头和散乱的人骨,简直就是一个万人坑。郑培强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和恶心,从满地枯骨的空隙中跨越前进,但即使他再小心,仍会踩断已经脆弱不堪的骨头,发出“啪”的一声。此时不光是遍地的枯骨在折磨郑培,还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不停地撩拨着他脆弱的神经——郑培总觉得周围似乎有很多人,他们沉默不语,站在黑暗中静静的注视着自己,一动不动。郑培也搞不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压抑的感觉在空气中迅速聚拢,他自己心中的恐惧则紧紧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