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龙抬手抽了一记耳光过去“混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大家吵归吵骂归骂,总归是自己人,难道看着外人打咱自己人,不帮忙还要跑?那是人干的事么?看情况,北洋兵进攻部队少说有一个标,镇军编制大兵少,根本顶不住。传我命令,所有人跟我杀回去,给咱们自己的弟兄帮忙!”
“共合万岁!”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铁血十八星旗在手里来回的摇动,本已经撤出阵地的士兵,掉转方向,重新向阵地赶去支援。山野之间,到处都能听到同样的喊声。马文龙将接防的管带林嘉木向旁一推
“你入伍时老子教你放枪,今天老子教你守阵地。所有人不要管建制,凡是十八星旗下的,都是自己的兄弟,给我顶住,跟他们拼了!”
炮声隆隆,榴霰弹在空中呼啸,炮兵的经验丰富,炮弹爆炸的时间拿捏的很准,恰好是在阵地上空炸开。俗名钢开花的榴霰弹,一经炸开,弹片与钢珠,就如同魔王的爪牙,享用着人类血肉的盛宴。
这样的炮声与爆炸,并不是一两次就算了,北洋军不吝惜弹药,战争之神的怒吼持续在阵地上空,经久不停。让所有紧紧趴在地上躲避弹片的士兵,都升出绝望的念头。
炮击总算告一段落,镇军的管带林嘉木动了一下身体,确定自己还能动,抖去身上的泥沙,挣扎着坐起来,颇有些愧疚的看着身旁早已坐起的马文龙“管带,是兄弟拖累了你……”
“说的什么话。咱一起干共合,还能说谁拖累了谁么?难道看着你们被吃掉不管,那不是第九镇的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咱们运气不好,进攻这里的居然是第五镇有名的武疯子李纵云,如果上面不发援军下来,咱们这点人马,怕是都出不去了。我不怕死,我只怕这个阵地失守,咱们江宁的聚宝门,就要糟糕了。”
“是啊,这回多半是要交代在这了,真是不甘心,好想再去城里,吃一次狮子头、粉蒸肉,到秦淮河上,吃几道船菜……”
“你小子,是惦记着船娘吧?”马文龙哈哈一笑,打趣的看了一眼林嘉木“这不丢人,我也想啊。我念过书,不过是在军营里念的,跟那些有功名的秀才举人不能比,那些女人也看不上我,不愿意敷衍我,咱的老枪,就只能打野鸡解谗。好吃好喝,好女人,都是那些大老爷的,我不甘心啊。当时我就在想,凭什么啊?凭什么我就不能也吃好喝好,找好姑娘?直到赵管带给我讲葛明,讲理想,我才明白,只有葛明了,砸碎旧世界了,才能过上好日子,才能找到好女人。所以我就出来,跟他们干葛明,可惜啊,葛明刚有点起色,还没来得及,就赶上北洋兵了。这帮家伙,实在是太厉害了。”
林嘉木吐了口口水“他们枪好炮好,还有洋人撑腰,这不公平。有本事公平决斗,咱们也不怕他。”
马文龙不慌不忙的抽出了腰里的佩刀,以擦刀布用心的擦拭“别急兄弟,机会眼眼就来了。炮火准备之后,就是步兵冲锋,接着就是白刃格斗。告诉弟兄们,准备好刺刀,我们的枪不如人,这是没办法的。但是胆子如果也不如人,那就丢了大人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为了共合,跟他们拼了!”
镇军的编制虽然大,但是实兵没有来得及补充。林嘉木营,只有原本一个步兵哨,加上临时招募市民组成的两个排,论战斗力,只能算一个加强哨。武器装备上,由于张仁骏严格执行朝廷敕令,将第九镇的重炮快枪手留弹转移北运,第九镇内,火炮只有两磅炮,步枪之后滑膛枪,手留弹全无。
松江光复以后,虽然义军攻陷江南制造局,但是里面库存武器弹药,远不如想象中那么多。只有除去一部分滑膛枪外,只有自制线膛枪一千五百余枝,其中三成以上,存在这样或那样的故障,手留弹也少的可怜。
虽然基于道义,松江对江宁联军提供了军火补给,但是以其缴获的微薄,也自然无法提供大军所需。是以,镇军的装备与战前一样,普遍为滑膛枪,没有重炮,只有弹药比战前充沛。
对比而言,李纵云的这个标,却是大量装备了线膛枪,步枪射程比镇军的射程为远,精度也高。同时为了攻略雨花台,赵冠侯又抽调炮标下辖的一个炮营,为其提供火力支持。一排十二磅炮,将榴霰弹倾泻在雨花台阵地上,让这些守卫者每一时每一刻,都在付出高昂的代价。
与普通人印象不同,李纵云并非莽夫,事实上,他打仗异常狡猾,连瑞恩斯坦,都对他这点大为赞赏。是以从一开始,他就摆出决战的姿态,吸引雨花台守军放枪射击,实际上,部队的旌旗打的多,鼓打的急,脚步却并不快。
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方式,将守军的火力配置骗出之后,立即以重炮进行有针对性的压制。当其真正发起进攻时,阵地上,镇军的战力已经严重不足。但是其士气,却依旧保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准。
听到北洋军的军鼓与风笛声,林嘉木猛的跳出阵地,晃动起那面已经被炮火炸的多处损毁的铁血十八星旗,大喊道:“为了共合,杀啊!”
刹那间,仿佛被施过魔法一般,被火炮轰的七零八落的镇军,猛的跳出战壕,举起步枪。下一刻,弹雨如织!
经过瑞恩斯坦魔鬼训练的第五镇官兵,射击的水平足以傲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