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排面拉得极广,那凌厉无比的气势,急风骤雨般慑人心魄,方才那震天动地的炮声,多半就是鲁军与白狼军炮战的动静。这时炮声渐小,鼓声渐渐清晰,行军鼓打着清脆的鼓点,步兵伴随着节奏,小跑前进。白狼军举起步枪,向着进攻者射击,很快,攻击一方就出现了伤亡。
一个接一个的士兵中弹倒地,掌旗官的身子连晃几晃,大旗似乎要脱手,但是很快,就有人冲上来接过了旗帜,掌旗官更换到第三人时,鲁军还击了。
枪声如同急雨,冯焕章在此之前,从未想过,枪声可以这么急,这么密,仿佛夏日里的倾盆暴雨打在房檐上,劈啪做响,连绵不绝。鲁军难道使的是连环枪?
他本以为有了什么先进武器出现,可是随后就发现并非如此,而是前排鲁军跪倒射击,随后装填。然后第二排鲁军就跃过前排射击,滚动前进。部队配合的极为默契,装填速度,也比自己的部队快的多,听起来,竟似没有缝隙。
海浪冲溃堤坝,洪水肆虐人间。奔腾的人浪,冲刷着白狼军的阵地,方才还要将自己吞噬的狼群,在这巨浪面前,只不过溅起几点浪花,随即就退散了下去。白狼军要么向后退散,要么硬顶着杀上去,随即倒在弹雨之下。
白狼军的马队冲了上来,但是鲁军阵里,炮声也随之响起,炮队竟是又上来了。
“霰弹,双份的霰弹!”伴随着炮兵团年轻军官邹华的命令,战争之神随即施展神通,将对面的马上健儿化为碎肉与冤魂。
自河南征用的火炮,正是袁慰亭计划中,用来编成三个模范师的扶桑大炮。由于白狼军追求机动力,这些大炮对他而言是无用之物,全部抛弃不用。随后,这些大炮成为河南省军所有,用于卫护袁氏祖坟。
赵冠侯挥师入陕,袁慰亭不能提供充足军饷及军需的情况下,这些火炮自然有求必应,全成了赵军所有。赵冠侯部队依旧是使用飞骑炮队的方式,以大量牲口拖拽炮车,速度并不算太慢。邹华出身保定军校,刚刚进入鲁军,就成为炮兵团干部,虽然大帅很欣赏他的才华,可是下面的人,未必肯服他。军队里,军功是最硬的敲门砖,他正想借此机会立个战功,因此表现极是勇猛,炮弹不计较成本的倾泻而出。
趟将们不曾见过榴霰弹的威力,在方才的炮战中,以实心弹对榴霰弹,炮术上的差距,更是天壤之别。炮火交互,弹片横飞,白狼军的炮兵首先崩溃,邹华甚至顾不上那些缴获的大炮,就催着自己的部下,以十二磅野战榴,向白狼军送上死神的礼物。
可是比较起来,商全部队的作战积极性,还是远在炮标之上。自组建之后,始终处于训练及防御警戒任务的第二混成旅,如同一柄磨的锋利异常的快刀,就等着找个机会展示锋芒,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商全自己亲临一线,执刀指挥,战前已下命令,任何人退后,军法从事。第二混成旅的名声在此一战,如果表现不好,自己将上报陆军部,申请裁撤这一旅编制。
有了死命令在,就没人敢有所迟疑,所有士兵都如同狂风一般,席卷向白狼军的队伍。与他对手的,则是白朗身边的参谋兼首席军事顾问沈鸿宾,牛天祥、秦椒红两位大架杆及部下归其指挥。
沈鸿宾虽然没和鲁军交过手,却也知道其以往战绩,不认为自己的部队,能够和鲁军打平。他所要的只是争取时间,给白朗部队调整阵型,与鲁军交战,随后撤出战场的时间。只要半小时,或是二十分钟,自己就可以完成任务。
牛、秦两人得知任务之后,倒也颇为轻松,牛天祥身上穿了两件马褂,另有一只赤金怀表。这是从一个商人身上夺来的,是他顶心爱的物件。一按弹簧,表盖自己就弹开,看了看时间“俺去前面指挥,陪这帮山东来的龟孙玩玩。不就二十分钟么,小意思!”
他的杆子素称能战,部队里又补充了一百多名南方被遣散的士兵,二十分钟,绰绰有余。但是,五分钟之后,秦椒红就不得不带着部队冲上去支援,随后,自己也陷了进去。
鲁军打疯了。
这是沈鸿宾的第一印象,他还没见过这么疯狂的部队。虽然白朗军的排枪水平不高,枪打的参差不齐,但是这些老杆子枪法不错,装弹速度也很快,加上枪好,以往与官兵交战,排枪对轰几十分钟都是常事。这些鲁军,却根本无视弹雨,直接顶着弹丸前冲,接近之后排枪齐射。三四排枪打过去,随即就端起刺刀发动白刃战。
牛天祥和秦椒红两人部下,都被鲁军雪亮的刺刀席卷,随后就是碾压。沈鸿宾来不及抽调援军,自己与本队之间的通道,就被切断。混成旅的骑兵呐喊着举着马刀猛冲上来,沈鸿宾从发布命令到自己陷入战斗,前后,还不到八分钟。
白朗军已经来不及组织队型,鲁军不给他们这个时间,自己的部队退一退,鲁军立刻就会扑上来。这样如同疯狗一样拼命的打法,让白朗几乎认定,自己和鲁军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镇嵩军部队崩溃的比白朗军更快,这倒不是战斗力差距,而是镇嵩军在之前的洗劫中,发了大财,部队更为油滑,也更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