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芝泉到达陆军部时,徐又铮早已经等在那,只看段芝泉的神色,就知道这次召见的结果不如心意。笑着打招呼“段兄,怎么样,大总统那里,八成又碰了次钉子。”
“次珊,还是你看事情看的透彻。内外柔然在大总统看来,不如一个陕西重要。”
徐又铮摇摇头“不是不如陕西重要,而是不如总统宝座重要。大总统已经视宝座为囊中之物,志在必得,鲁系议员是其必要争取的对象。不出兵援陕,国会那边交代不下去,他只能舍柔然而就陕西。”
段芝泉坐下身形,颇有几分不甘道:“我本以为,可以一手缔造一个现代文明的国家,结果闹到最后,我们摧毁了一个帝制国家,建立了另一个帝制国家。我段某倒是真成了从龙重臣,真让人哭笑不得。”
“这里不光是大总统,还有大太太。人家是干姐弟,到底干到什么地步,外人无从知晓。但是我们要记住一点,只要鲁军保持住元气,大太太名下那个儿子,将来就有可能问鼎宝座。非嫡非长,想要继位,可不就得有外兵帮衬?大太太自然不会愿意,第五师折损在陕西,有她在吹枕边风,数省援军,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段芝泉一愣“次珊,这话不可乱讲。大总统偶有过失,但是其终究是咱北洋的首领,也是不世出的豪杰。怎么可能做出倒行逆施之事,中国已经没有皇帝了,没人敢冒天下大不韪,再造一个皇帝出来。”
徐又铮摇头一笑“段兄,这个话题我们可以暂时不谈,等到将来,自然会见分晓。我本来想和你典十万大兵,出征塞上,同饮锡林河水,封狼居胥,为维护祖国领土,与外寇一刀一枪见个高下。现在看来,却终究只能做个为内战出谋划策的卧龙。这事,做的没意思,还是到石头胡同,我们好好喝几杯。”
段芝泉与他,本来拟订了一个外柔然计划,以国家目前的财力,支持对外柔然的巩固,驱逐外柔然境内的外国势力,确保领土为自己所有。可是袁慰亭现在这个态度,那份计划不用说,自然是通不过。一腔心血,最后成了泡影,段芝泉的心里也好过不到哪去。
点头道:“恩,我们去好好喝几杯,寻个乐子。大总统要的是应声虫,不是陆军部长,这个位置,我恐怕也不能胜任了。”
调动四省援陕的命令,很快经陆军部传达下去,随即段芝泉与徐又铮同上一辆马车,直奔石头胡同去喝花酒。在他的办公桌上,则压了一封辞职信。
半个小时之后,袁慰亭秘令严格保密的陕西作战计划,就出现在东交民巷,扶桑公使日置益面前。他看看情报,随即递给身后之人
“把这件礼物,送给我们的朋友。让双方的过程,变的更精彩一些。他们在陕西闹的越激烈,对我们就越有利。鲁军这次必然元气大伤,将来的山东,掌握在谁的手里,还很难说。好剧刚刚开始,我们,要做一个好观众,热情的鼓掌吧。”
湖南,长沙。
湖南的秋雨,冰冷刺骨,落到人的身上,比起北方的雪花更为难过,既湿且寒,让人忍不住就是一个寒颤。
操场上,数百名士兵排列成方阵,在这刺骨的冷雨中,只穿着一件单薄军衣。可是一招一式,操练的一丝不苟,冰冷的雨点,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随着命令,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扑进泥水坑,任泥水溅自己一身一脸,浑然不觉。一柄柄木枪,随着口令,突刺、收回、突刺、收回……,动作整齐,迅捷有力。
北洋各军的训练,大多不如之前,第三师可以保持这种操练精神,固然是军纪森严。也与身穿一身笔挺军装,随同他们一起操练,同样忍受风吹雨打的参谋长吴敬孚,不无关系。
第三师的操练,在湖南已经成了一件极有名的事情。湖南原出强军,昔日平定太平军,湘军居功为最。葛明初起时,陈新、焦峰于湖南起事,自封大都督副都督,湖南一省,遍地皆兵,编制兵力超过二十万人。但是湘军名声,也因此而大坏。
再者,湘军旧军习气重,跟这种新式军队全无可比性。是以第三师的出操,阵列,训练科目,在湖南本地军方看来,要么是闻所未闻,要么就只能说一句服字,不敢做他想。
类似雨天出操这样的情景,在长沙已经发生过无数次。当地军民,已从初时的惊诧,变的习以为常,也在不知不觉间,认可了第三师是天下强军,北洋劲旅非己所能敌。
也就靠着这种威信,那些湖南本地的裁撤士兵、会党中人,乃至兵痞,也都为第三师所折服气,不得不从心里接受这些外乡人的指挥。湖南名义上的督军汤乡铭,实际亦为第三师所操纵,而第三师则为吴敬孚所控制。
这位参谋长虽不做督军,却是督军之督军。其生平又以关壮缪自居,是以长沙人皆称,吴敬孚可比关圣,汤都督不如韩玄。
一名勤务兵,顶着雨小跑过来“参谋长,陆军部急电。”
“拿过来!”吴敬孚离开队伍,接过电报匆匆扫了一遍,回头问道:“师长看到电报没有?”
“师长在李六爷那……小人不敢去打扰。”
“好,这份电报我交给他,你不用管。”
吴敬孚打发走勤务兵,自己离开操场,直奔师部办公室,电话打通不久,曹仲昆就衣衫不整的推门而入,边走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扣“子玉,出什么事了?这么急把我叫来,莫非要打仗?”
“大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