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芝暗自摇头,十格格第二胎生了儿子,显然把儿子当成了法宝。不但俨然以正室自居,与自己算是名副其实的敌体相待,称呼上,再不提一个姐字。
就连计算一家人时,也只考虑了这个儿子,其他家中女眷包括自己的亲生女儿孝慈都没算进去。一想到孝慈这几天,总是在自己怀里哭,说妈妈不要她,颇有些不以为然。
为了家庭和睦,她不好明着找语病,只好转移个话题,问赵冠侯道:“那帮洋人,什么时候来啊?只有我们几个接待他们,也不摆仪仗,他们会不会不高兴。”
不等赵冠侯说话,毓卿已经抢先开口“你想多了,这帮铁勒人是来逃难的,如果我们摆开大场面接待,他们倒未必敢来。声势太大,铁勒方面搞不好,会发来照会,要求我们把本国的重要人犯引渡回铁勒。一旦山东顶不住压力,他们等于自入虎口。泰西这么多国家,他们为什么不去,非要来中国?就是担心会成为利益交换的牺牲品,又或是被立为傀儡,给人当枪使。现在到咱们山东来,自然要谨慎一些,至少从把柄上,不要让人抓住什么,这样才能住的安生。”
苏寒芝被她数落一番,笑笑,没有说话。赵冠侯则问道:“怎么样,不会有什么铁勒记者突然冲进来,拍几张照片吧。”
“你放心,沿途的警戒,是我亲手布置的,保证不会出问题。我的部下,有六成都在这里,负责沿途警戒保密,不会坏事。”
赵冠侯微笑道:“不会坏事也未必,至少我一路过来时,就找到三处可以布置上的破绽。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安排人去弥补了。你刚生完宝慈,还是得养一养,以后,我慢慢教你。”
三人说着话,等着时间,过了约莫二十分钟,宝顺轮自海面发来消息,证明来自远方的船即将抵达。赵冠侯带着两个女人直接来到码头附近,时间不长,远方,两尊庞然大物,喷吐着黑烟,向着港口靠近。
“它们……比我们的宝顺还大!”毓卿一眼看过去,竟是一时有些发呆。
于山东海军而言,宝顺轮已经算是巨无霸一般的存在。吞煤喷烟,巨大的明轮翻江倒海,在山东内河行动,号称水上龙王。
自从山东海军有了这样一艘军舰之后,海上贸易大为兴旺,不少商人都愿意走山东海路,而这片海域也被各路海盗头领列为禁区。那些水上讨生活的汉子,宁可饿死,也不会来山东送死。
毓卿也以为,宝顺就是当今天下最为先进的轮船,只要有几艘宝顺,山东的海防,就可称固若金汤。可当她看到来的这两艘悬挂阿尔比昂旗帜的军舰之后,生出的第一个想法竟是,如果这两艘军舰不怀好意,倾山东所有水师,又能抵挡多长时间?
两艘小山一样的巨舰,并没有做出任何敌意表现,相反,很乖觉的进入烟台炮台的射程之内,以示自己没有恶意。在这两艘军舰之后,则是装载着逃难者的客轮,庞大的舰队依次进港。负责接洽的,依旧是米娅。
由她上岸先行沟通,随即就由小船,将一批又一批的乘客,自船上接到岸上。
先行登陆的,以妇孺为主。一个个身着宫廷曳地长裙,佩戴各样首饰的贵妇,带着孩子上岸。在她们身后,则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虽然在难中,但是全都尽量维持着体面,头梳的油光锃亮,衣服笔挺,腰板努力的拔着。
为首的,是个三十里许的贵妇,珠光宝气,皮肤白皙,一双水蓝色的眼睛,璀璨如同宝石。她走的并不快,神态间也没有多少慌张,仿佛自己不是在逃亡求庇,而是在圣彼德堡参加一次舞会。
迈着优雅的步子,来到赵冠侯面前,主动伸出了手,以一口流利的卡佩语说道:“索菲亚?奥米洛娃,代替我的丈夫,铁勒黑海舰队司令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高尔察克上将,向尊敬的山东总督阁下,致以问候。对您的慷慨与大度,我们深表感激。”、
“尊敬的索菲亚?奥米洛娃,请不必客气,互相帮助,是我国一向所倡导的美德。能够认识您,我很高兴,期待着与您丈夫的会晤。”
赵冠侯的卡佩语,让索菲亚甚为惊讶,她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赵冠侯“你的卡佩语,比贵国的外交官更出色,真让人难以想象。在圣彼得堡,就无数次听过阁下的名字,也看过照片。没想到阁下本人,比起照片上更年轻,也更英俊。”
“感谢夫人的夸奖,您的美丽也像尊敬的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高尔察克司令的勇武一样闻名。”
“这两位是?”
不等苏寒芝开口,毓卿已经先伸出了手,用同样纯熟的卡佩语说道:“完颜毓卿,孝钦显太后义女,是赵冠侯的总督的夫人。”
“尊敬的东方公主,您的高贵气质,让我一眼就认出,肯定是一位贵族。”索菲亚与毓卿行了礼,又问道:“恕我冒昧。在圣彼得堡,我看到的消息是,著名的侦探小说作家,苏女士是山东总督的夫人。难道,是泰晤士报的报道有误……”
“不,没有错误,只是国情不同。十格格是我的太太,但是正室,则是苏寒芝女士,也就是她!”赵冠侯拉着苏寒芝的手,与索菲亚的手握在一起,苏寒芝的卡佩语也已经练很熟练,不至于见面就要杀驴。微笑着行礼,与她寒暄着。
毓卿吃了个亏,心里颇有些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