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台因为地处港口,南来北往,商贾云集。应运而生,这里的纪院,也就开的遍地都是。不管是客商阔老,还是那些卖力气的水手苦力,只要想找乐子,总可以找到适合自己的地方。
可是最近,烟台头等班子的掌班,全都陷入了苦恼之中。整个烟台的头二等班子,全被一群老丘八占领了。这些人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军装,年龄从四十到六十不等,最为老不羞的,是一群六十上下的老人,占据了城里最高档的四海班。
这些老人年纪大,脾气不小,张口骂人,举手打人,简直就是一群土匪。可是报警之后,警查气势汹汹的上了门,随后就被一个老人叫过来,训的像孙子一样,灰溜溜的离开。那位平日收了不知多少孝敬的警查队长,抓过掌班,恶狠狠道:
“好生伺候着,这些老爷子要是不高兴,一把火烧了你的王八窝,也没人管。他们别说在你这喝花酒,就算杀人,也是白杀。反正你自己想清楚,要是活腻了,就自己去死,别牵连我。”
警查不顶用,有位手段通天的红姑娘,搬来了烟台驻军的营长。可是这位营长来了之后,却立刻叫来一个班的士兵,给这些老货保驾,自己则跑上跑下,甘心当起跑腿的勤务兵。忙的手脚不停,脸上反倒格外欢喜
“咱一直想给老爷子当勤务兵还没机会呢,这回总算是让我赶上了,可谁也别跟我抢。”
直到这时,这些掌班才确信,这些老人的军装,不是从子孙手里要来的,而是实打实的共合军人。按说,山东的军人,因为军饷高,出手阔,很受姑娘们待见。
可是这些中老年人喝花酒,叫姑娘,个个豪气干云,却不见真的出钱结帐,这就未免让人大失所望。又担心他们真的放火杀人,伺候上不敢短缺,生意自是一落千丈,暗自叫苦。
再者,随着战争阴云的笼罩,尤其是赵冠侯发表了那句迷倒山东无数闺秀的诗句之后,烟台进港的商船已经寥寥无几。一位掌班的大娘干脆说道:“有这帮穷鬼在这,还热闹一些,要是连他们都不来,这里可能就得关门大吉,大家趁早哪凉快去哪了。”
春雨贵如油,可是这一年的春雨,似乎格外的多。这两天烟台始终阴雨连绵,雨并不大,但是下的时间极长,天空中总是一片阴霾看不到太阳,格外的让人心里烦躁。
四海班的掌班妈妈,与占领自己班子的这干老货也混熟了,发现他们虽然见面喝酒吹牛骂祖宗,但是也有阶级。其中有个孙老头的地位最高,于是她也就刻意笼络着他。
看看外面的雨又开始下,她骂了一句晦气,直接坐到孙老头身边道:“我说老爷子,你看看你这把岁数了,就别点小凤啊,月娥她们陪你了。我今年三十七,陪你还算凑合,你要是看着我好,咱就在这过日子。我算是从良,这买卖有你一股,你看怎么样?”
孙姓老人在掌班的那丰腴的胸前狠捏了一把,向其他几个老人哈哈笑道:“你们看见没,这就叫能耐。一把岁数了,照样有妮子稀罕我。再看看你们,个个神头鬼脸,从年轻到老,就没个女人敢看你们。”
“孙老鬼,你少废话,你脑子被门拍过,看不明白这什么意思。你要是成了这的股东,我们就成了吃你的白食,你不得把我们都哄走?她这是借个神牌赶鬼的主意,都是老江湖了,还让这招把你骗了?”
“去!这就是看上我了,你们啊,就是嫉妒。”
老人又在掌班脸上香了一口“你是不知道啊,年轻的时候,看人家逛窖子,心里那个羡慕啊。就想着,等我有钱了,就把最大的窖子包下来,逛他几个月。可是等后来有钱了,又有老婆管着了,多看别的女人两眼,回家就要干架。再后来,老婆没了,自己反倒没这个心了。临了,在你这算是还了愿了,也算心满意足。我们这帮老货,在你这不白吃白喝白睡,将来……会有人给钱的。”
掌班的计谋不售,心里好大没趣,可是能做掌班的,自是八面玲珑,正想着该怎么打圆场的功夫,却听楼下,传来声嘶力竭的呐喊声。
“不好了!扶桑鬼子的兵船到了!听说有船奔这边来了,守备队都开始撤了,你们赶紧跑。”
“晦气!怕什么来什么!没过几年太平日子,这又要过兵,一过兵,就属我们倒霉。”掌班的脸色一沉,没好气道:“老爷子,您可也听见了,不是我不招待你们,是要打仗了。前些日子,就嚷嚷着移民,城里的人,基本都跑光了。要不是你们在,我们也早跑了。你们这岁数,虽然大兵不能把你们怎么着,可是挨两枪托子也难受。再说,听说扶桑鬼子都是畜生种,说不准连老头都敢杀。你们还是赶紧躲躲,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几个老人听到了呐喊声,脸色变了变,其中一个人的手一抖,茶水洒到了胸前,身边几个人立刻就投来鄙夷的目光。他只好把胸一挺“看我干啥?我这是喝酒喝的,老病,手哆嗦,这个得喝酒才能治。”
“手哆嗦行,待会上马可别哆嗦。要是腿也哆嗦呢,就趁早回家抱孩子,再不然把衣服脱了,兴许扶桑人不打老头。”
“哆嗦你祖宗!”那老人恼羞成怒道:“一会上了马,咱看谁是好汉,谁是孬种!”
孙老人看看掌班,面色平静“我们走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能咋办,看命。命好的能跑,命不好,就当被狗咬了一口。陪过扶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