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书房中,黄钧很随意地坐到了桌案前,与黄国忠的座榻对面的座榻上,然后不由分说端起茶壶便猛喝了一口。
然而下一刻,却只听“噗”的一声,黄钧竟然把一大口茶水喷了出来,还好他还算有些心思,没有把茶水喷在桌案上的奏章上,否则,定然会招来父亲的一顿重罚。
干净得一尘不染的金橡木地面,顿时一片湿漉漉,散发起劣质茶水的苦涩味道,和黄钧那内分泌失调的口臭。
“父亲,您怎么还喝这种烂茶啊!”黄钧很是不满地说道,“我不是已经派人给您送来了无茗吗?那可是大陆第一名茶,父亲,您怎么……”
“这茶虽粗,却能醒脑。”黄国忠有些疲惫地说着,却并没有坐下,而是在静静负手站在书房中,目光依旧望着外面那灿烂的阳光,“那无茗虽然很有名,却会腐蚀人的身心啊。”
黄钧一脸懊恼地摇了摇头,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忽然发现父亲并没有坐下,他顿时一惊,赶紧站起来说道:“父亲,您为何不坐?”
黄国忠伸手在腰间揉了揉,叹了口气说道:“都坐了一夜了,腰酸,还是站着吧。”
黄钧点了点头,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于是对着门外喊道:“来人!”
随着话音,立刻有一名侍女匆匆走了进来,由于太过匆忙,嘴角上还沾着一片菜叶,显然刚才是吃午饭去了,而且吃的应该还是黄国忠的午饭。
侍女一边走进书房,一边匆忙咽下口中还没咽下的食物,而后走到黄钧面前,行了一礼问道:“二公子有何吩咐?”
“你没长眼睛吗?”黄钧怒声喝道。
侍女吓得浑身一哆嗦,立刻四下观察,这才发现了地上那片茶水,于是赶紧跑出去拿来了水盆和抹布,却由于慌慌张张,擦了半天也没擦干净。
黄钧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抬起脚便踢在了侍女的身上,可怜的侍女顿时惨叫一声,身子便高高飞起,摔出了书房门口,重重摔在了地上,口鼻之中缓缓淌下了鲜血,而后便在无声息了。
外面的侍女们立刻很“长眼”地把尸体抬走了,而后立刻又有几名侍女急匆匆冲进了书房,终于把地上的茶水擦干净了。
黄国忠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钧儿,成大事者,必先魔力心性啊。而你的脾性却一直是这么暴躁,这如何让我放心啊。”
黄钧却不以为然地说道:“父亲此言,我不敢苟同。居高位者,若是没有一些威严,如何能镇得住下面的人?而强者,若是没有点脾气,有谁还会尊重,景仰?”
黄国忠沉默了片刻,便扯开了话题,说道:“各门派呈交上来的奏章,我都看过了,情况不如人意。”
黄钧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父亲何必如此操心?那些门派一听说是要派遣弟子跟随西征大军去讨伐魔道,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他们一来是怕损失自己的弟子,而来是怕自己优秀的弟子被朝廷趁机挖了去。哼,反正讨魔主力是大军,那些娇生惯昂的弟子根本派不上什么大用场!”
黄国忠静静听完了黄钧的发泄之言,却没有接话,而是继续说道:“作为天下最强的两个一级魂修门派,天魂派和轩辕门,仅仅各自选派了两名弟子前来京城。这本来就已经让天下人心寒了,然而,天魂派却有临时改了主意,说什么派中刚刚经历了巨变,需要修整一段时间,所以,便又去掉了一个名额,只派了一名弟子前来。”
黄钧向来是对天下所谓的门派不屑一顾的,所以,对于黄国忠的话,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我不知道父亲究竟在发愁什么,担心什么?那些门派无非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白白浪费着帝国的资源。”
黄国忠依旧不理会黄钧,自顾自说道:“反倒是许多小门派很是积极,纷纷派出大量弟子,最多的甚至倾巢而出,赶赴京城。但是,这些人无非就是想跟随朝廷大军,多捞取一些好处罢了,根本就是些蝼蚁之人。”
这一次,黄钧干脆不说话了,他知道,黄国忠不会理会他的。
“我已经就此事去面见了陛下,”黄国忠闷闷地说着,“然而陛下却并未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叮嘱我,要好好主持大局,确保帝国局势稳定,西征魔道成功。”
说到这里,黄国忠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头看向了黄钧,微微一笑,问道:“钧儿,你此刻在想什么?”
黄钧一愣,显然是没想到黄国忠竟然会主动向他发问,而后有些郁闷地说道:“我有些想念大哥了。”
闻听此言,黄国忠原本温和的脸骤然黑了下来,的确,黄杉在天魂派的悲惨遭遇,是他心中永远的痛。黄杉是他的骄傲,为了黄杉,他几乎倾尽了所有力量,然而如今,黄杉已经由一位潜力无限的天才骄子,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然而,这又能怪谁呢?
怪左东灵?
的确,若不是左东灵慧眼识真金,也不会有黄杉曾经的辉煌,但最后还是左东灵,将黄杉推入了无底的深渊。
而如今,黄杉却又被刚刚上任的天魂派掌门萧战天囚禁,成为了所谓的天魂派法宝之。对此,黄国忠几次想要把黄杉接回来,却碍于他堂堂帝国丞相的面子,总不能把一个疯子接回来吧?
况且,自己此前为之骄傲无比的大儿子,如今成了一个疯子,这让他如何有脸面对群臣?而且,即便他下定决心要接黄杉回来,恐怕萧战天也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