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动作够快,在码头上岸后直扑总督府抓住总督,然后逼其下令投降,就可以迅速瓦解那六万多英军(之前说七八万是包括海军在内)。”,邓世昌的这个想法过于主观,刘步蟾听后不置可否,于是邓世昌又说出了情况不那么理想时的预案,“就算没能抓到英国总督或者有不少英军拒绝接受投降的命令,那么也没关系,我们的人控制住通往海军基地的交通路线还是没问题的,只要充分发挥机枪的火力,英军根本不可能将海军基地夺回,而只要海军基地在手”
刘步蟾听到这里已经是两眼放光,接着邓世昌的话说下去道,“只要海军基地控制在我们手里,国内的援军就可以直接上岸,而且一次就可以来两三万人,足够扫平新加坡的残敌,这比原定的计划至少可以节约两三个月时间。虽然这个方案跟原来的相比,(海军的)伤亡会大很多,但是多出两三个月的时间可以让我们在未来的决战中占据完全的主动,就算是几百人、甚至上千人伤亡的代价,也完全值得!”
“新加坡华人众多,我们可以广泛发动当地华人,就算不能参加战斗,也可以分担不少辅助工作,节约官兵们的体力。”,周春雨出言补充道,却见刘步蟾、邓世昌等北洋水师的高级将领表情都有所变化。
刘步蟾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再次开口道,“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但那儿的华人并不都跟我们一条心,甚至可能、不是可能、是一定会有人给英国人当细作”
“啊?”,李晖在留言板上看到周春雨的转述后不禁一阵惊讶,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这说到底还是利益问题
和其他殖民者一样,英国在马来亚的殖民也存在着人手不够的问题,在大多数时期,数量有限的殖民者能够满足殖民机构和军队警察对军官的需要就不错了,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开发马来亚,这个时候勤劳智慧、而且在当地早已扎下根来的当地华人就显出了价值。在马来亚,英国人控制“国家”机器保证自己的主导权,而华人则靠殖民政府的支持成为了开发马来亚的主力,虽然需要将赚到的大头以税款和贿赂的方式上交给英国人,但自己也仍能赚到一点辛苦钱,特别是那些实力较强的华商往往能够成为英国与中国之间的媒介,从中获取巨大的收益,实际上形成了一种类似于共生的关系。
而且与荷兰人跟西班牙人不同,英国殖民者更加自信,很少采用直接屠杀的方式来收割华人的财富,吃相要好看得多,而且驯化殖民地精英的手段也更高明,因此这种在南洋普遍存在的共生关系在马来亚显得特别牢固。
“虽然英国人的买办其实严格来说也没多少人,但他们却基本都是大家族的首领,而华人来到南洋打拼又都是以那些大家族为中心,因此他们能够控制的力量是很大的。我们虽然有着同族身份,但赶走英国人等于是断了他们的财路”,刘步蟾说到这里,周春雨就完全明白了,而通过他转述看到这些的李晖也明白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预定的对待南洋华人华侨的政策过于天真,有必要根据实际情况作出修正。
而刘步蟾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些在中国本土出生的一代华人(华侨)对中国归属感较强,还有可能基于民族情感偏向于中国,那些在马来亚出生长大的二代三代华人,就很难指望他们宁可损害自己的利益也要帮助中国了。”
“是的,老北洋的时候也来新加坡访问过,热情的基本都是一代华人,二代华人除了年纪不大跟长辈过来的,都表现得非常现实,特别是那些接受了英文教育的所谓‘峇峇’。”,邓世昌也回忆了当时的场景,脸色并不怎么好看,而看到周春雨的转述后,李晖立即就想起了一个名词“海峡华人”,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除了利益之外,还有一个问题也不能忽视,“何况英国人长久以来形成的积威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就算新加坡的华人有心帮助我们,在能够确认我们有能力守住新加坡之前,恐怕也不会轻易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冒险,尤其是那些大家族。”
“这一点倒是容易解决,只要我们能够占领新加坡,里面的聪明人就能明白我们的实力,而当之后的决战获胜、迫使英国人求和之后,只要没有蠢到家,都应该明白以后谁才是南洋的老大了”,周春雨、或者说李晖对此并不怎么担心,但刘步蟾却指出立威容易,给南洋华人足够的安全感却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这让李晖再次陷入了深思。
不过最麻烦的还是利益问题,这个解决的方法倒是不难想到,给南洋华商找到新的、收益更大的财路代替之前的买办路线就行了,可是李晖却根本不可能那样做,因为收买的成本太高。
“南洋的华商太富有了,想让他们满意,新的财路至少得要一年几千万两银子的收入。我倒也不是绝对没有,问题是我凭什么给他们这么多钱?这些家伙对国内有多大的贡献?有那么多钱我用在国内不是更好?”,李晖只是稍想一下就放弃了收买的打算,就算真要收买,他也只会收买下层,因为下层群众容易满足,一点利益就能让他们感恩,而且下层群众都是劳动者,之前的投资早晚能够通过征税等各种途径收回,与送给那些大富豪打水漂可不一样。
“其实这与土改是一样的。”,想明白这一点后,李晖就再也不头痛了,一切照着土改类推就行。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