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书雪自请交出掌家权,一门心思青灯古佛为毅哥儿祈福的消息,一经散布,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快地传遍了靖王府的角角落里。
很快,整个靖王府里就沸腾了起来。
其中,最兴奋的莫过于白侧妃。
毕竟,除了颜书雪,也就她出身和份位最高了。
一听这个消息,她就在心下把自己当成了靖王府新的主母。
她的娘家,可是威远侯府。
论起家世品貌子嗣,现在靖王府里,谁能与她争锋?
白侧妃心中无比地欢喜雀跃,去颜书雪那里赴晚宴的时候,还特意插上一枚御赐的凤尾金步摇。
见了颜书雪,白侧妃作势福了福身子,就起身娇声道:“毅哥儿去了,王妃姐姐还请节哀顺变,勇哥儿这次犯了大错,王爷已经狠狠罚了他,妾身一定好好看着,让他练字修身养性,下次不再毛毛躁躁地犯这种错。”
说完,旁边一众的姬妾都窃窃私语,不屑地等着看颜书雪的笑话。
儿子死了,竟然不思报仇,打算躲进佛堂。
堂堂王妃窝囊成这样,整个京都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颜书雪并没有理白侧妃的挑衅,甚至一点点发怒的迹象都没有。
只是暗暗在心里默数,一、二、三、四……
嗯,宇文岚的九个女人都来全了,其他的三个庶子和两个庶女也都到了。
颜书雪收收心思,一脸伤感怯弱地道:“这是本王妃最后一次和大家宴饮了,诸位妹妹都不要拘束,都尽兴才好,宴毕,这些个红尘俗事,于我而言便都渺如云烟了。”
很快,席间就一片喧嚣。
颜书雪冷眼看着这一屋子正在肆意欢笑环肥燕瘦的莺莺燕燕,思绪渐渐地飘远。
一晃儿,嫁进来已经快十年了。
这十年的时光,如今想起来简直如同一场梦。
也就最初那半年,她和宇文岚过得幸福安乐,甜如蜜糖。
半年之后,宇文岚就领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进了门,面露难色地让她好好安置。
那时候她对宇文岚还是无比的爱重,心下难过得几欲死去,还是面带微笑,善解人意地帮他把那女人安置好。
为了他的名声,她想着法儿的为他遮掩,只说是低调抬来的妾侍,所以才不为人知。
毕竟她入门半年还没有身孕……
接下来的日子里,宇文岚一发不可收拾,一个接一个的在府里迎女人。
这些女人里,有青楼妓子,有小家碧玉,有普通民女,也有新寡再嫁……
每一次他都面露难色,每一次她都温婉如许。
说起来,宇文岚倒也算是个长情之人,抬得女人一个又一个,却对每一个女人都柔情似水,谁都不曾冷落。
殊不知,对所有人都不曾冷落,才是对她这个正妻最大的冷落。
莫说王府勋贵之家,就是普通富户家里,让青楼抬回的小妾和正妻平起平坐,也是个大大的笑柄。
偏偏宇文岚就丝毫不顾这些。
然而颜书雪迟迟没有身孕,这些委屈便也一点一滴的默默咽下,苦沁心脾。
颜书雪第一次和宇文岚吵,是发现宇文岚每次云雨过后给她喝的补身汤,其实是避子汤……
颜书雪终于爆发,去质问宇文岚。
他却一脸深情道:“女人生子太早对身子不好,我不想你太早经历那个鬼门关。”
颜书雪闹腾不满,求到家里让父亲主持公道。
父亲却道:“出嫁从夫,世子有什么安排,你听着便是,不管怎么说,你正妻的地位无可动摇。”
等了很久之后,她终于如愿有了毅哥儿。
再看到宇文岚流连花丛中的时候,只要抱起毅哥儿,颜书雪便觉得心里又安稳了下来。
可是现在,毅哥儿死了。
颜书雪一想到躺儿,就心如刀割。
他还那么小,就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害了。
都怪她没有保护好毅哥儿。
不过,还好,她终究是为毅哥儿报了仇。
颜书雪冷然一笑,凄美如地狱中的罂粟。
地上已经开始有人捂着肚子,开始翻滚挣扎了。
黑色的血液不断从地上翻滚的女人们七窍里流出来,飞溅到地面上,渐渐地漫湿了一整层地面。
惨叫声不断地响起来,伴着蔓延的血液,直如修罗地狱一般。
颜书雪站在一片暗红中间,看着这些往日里对她不屑一顾的女人们挣扎,突然笑了起来。
报仇,原来如此简单,不过是十两银子的砒霜而已。
把命舍去不要的话,一切事情都会变得很简单。
宇文岚不想给毅哥儿一个公道,那她自己来。
反正这些女人都满心恶毒,那些小孩子在她们教养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知道宇文岚看到这些表面上弱柳扶风,温婉可人,背地里却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的女人们,一脸狰狞的死在这里,会是什么表情。
桌子不知道被谁推翻了,杯盘碗盏碎了一地。
渐渐地血腥味儿开始浓了起来,不多时,地上所有人都停止了抽搐。
白侧妃双目圆睁,头上的步摇不知道沾上了谁的血迹,早已不复光鲜。
她极度的不甘心,她不相信向来忍气吞声的颜书雪,竟然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
这没什么奇怪的,躺在地上的女人们,也都没想到素来懦弱的王妃,敢做出这种事。
这些女人们失去意识前心中最后一个念头便是,王妃她就不怕王爷的怒